“哀家这老太婆吃斋念佛许多年,早就已经看淡了生死了。唯独看不得的,是骨肉们自相残杀。这屿儿……”太后又是一声叹息。
沈白屿的母亲与太后是同族,沾着亲。太后本就对他偏爱一些,他又自小便离开皇宫跟随舅父到蜀地生活,太后心疼这个孙子,觉得亏欠,总想多补偿一些。后来沈白屿自蜀地回应京,常常陪伴太后左右,衣食住行端茶倒水样样亲力亲为。
所以即便他大逆不道,犯了谋反这样大的事。先帝看在太后的面上也只是押而不审。我在民间许久,无一点沈白屿谋反的消息传出。
但如今沈涤尘即将即位,他不是先帝,与沈白屿素来也没什么感情,难保不会旧案重审降罪于他。
“太后娘娘……”贺姑姑用手帕替太后拭去眼角的泪,也叹息,“太后娘娘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六殿下了。日日担忧着六殿下整夜无眠。”
“太子殿下怎么说?”我问。
贺姑姑道:“太子殿下来请过两次安,但每每提及六殿下都缄口不言,太后娘娘也没有办法。”
我退后两步,向太后行了一个大礼:“孙儿愿为皇祖母分忧。”
太后双手将我扶起:“好,好皎皎。你有把握吗?”
“没有,”我摇摇头,“但愿尽力一试。”
有了太后给的令牌,我很轻易地见到了沈白屿。
我从来不知道宫中还有这样的地方,破败,荒凉,昏暗,潮湿。就连现在这样日头高照的白天,阳光也透不进屋里。推开门,一股灰尘和霉味扑面而来,呛得我连连咳嗽。
沈白屿穿着一件粗麻的里衣,披头散发盘着一条腿,闭着眼睛在哼唱小曲儿。
“沈白屿。”我不敢走近,站在门边试探性地喊他的名字。
他睁开眼睛见来人是我,露出那种熟悉的玩世不恭的笑容:“你来了?你还是被沈涤尘抓回来了。”
他说话的语气在漫不经心中带着两分嘲讽,还是那么让人讨厌。
我不想与他废话,单刀直入:“我要你带李陟遐一起去守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