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立在母亲对面的……苏淼淼的心尖一凝,接着又剧烈的跳动起来——
是赵怀芥。
但此刻的赵怀芥,却也早已不是她记忆中禁欲出尘,却动情细心的可亲模样。
香烛袅袅的三清殿前,一身苍衣的赵怀芥疏冷淡漠,如同高立云端,坐视凡尘哭嚎的无情神祇。
对待长公主,也没有丝毫姑侄之间的熟稔亲近,漠然如与陌生人商定下一桩交易:【好。】
……
苏淼淼还未来得及思索,下一幕便又是她熟悉的公主府如意楼。
多年来一直相敬如宾的母亲在父亲争执,几句争辩之后,母亲忽的满面怒色,掌掴驸马。
这一掌扇得十足用力,苏淼淼看见父亲嘴角刺目的红肿血痕,都忍不住在心中惊呼。
但父亲却竟并无多少怒色,只是痛苦道:【你若只想杀箫予衡,我自然帮你,但卿卿无辜。】
长公主冷若冰霜:【我的淼淼愈发无辜!】
苏驸马面色颓然,近乎哀求:【公主,卿卿也叫了你十几年的母亲!】
【贱婢之子,她不配!】
见到这一幕的苏淼淼嘴唇翕动着,似想阻拦,但下一刻,母亲冷漠的声音却已径直出口:【你亦不配做淼淼的父亲。】
说罢,长公主的裙裾扫过门扇,决绝闭门。
楼前的苏驸马沉默良久,低头捡起跌落的发冠,佝偻而去。
至此,多年夫妻终成陌路。
————
“淼淼?”
“淼淼!醒醒,你可能听见我说话?”
眼前的雾气淡去,耳畔有熟悉的厌烦声音一句句在她的耳畔呼喊,还有人掰开了她的口舌,将尖锐坚硬的白玉流匜压进咽喉,强硬的灌进了苦涩的药汁,似是打定主意要将她从混沌的雾气中扯回现世。
苏淼淼的眉头紧紧皱起,一腔躁郁的怒火涌上心头。
她不敢再看雾气中的一幕幕场景,却又不能叫自己这样闭目不见,只做不知。
她想大声怒斥让所有人滚开,甚至想手握利刃,用力刺激所有人的胸膛,捅出鲜红的火光!
沸腾的血液冲上本就晕眩的额心,她没能出声睁眼,反而又重新坠入了短暂的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