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来,顾飞雪没什么情绪波动。
“是你啊,坐吧。”
萧长松还不确定眼前这个顾飞雪究竟是哪一个人格,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坐下了。
看到汤药一口没动,他才说:“这是补药,大夫说,你气血两亏,神思倦怠,需要多休息静养。这药,你还是赶紧喝了吧。”
她此刻的心犹如一潭死水:“喝不喝药又有什么打紧,连做什么事都不能自己做决定,也许,只有死,才能真的让我解脱……”
“你现在是在逃避。”
“如果是你,你又会怎么做?”
他捏着瓷杯看入了神:“不管是哪个我,目标都是一样的,无非是心境略有不同。”
“是么……”
顾飞雪垂眸思索,不知此刻心里正在想什么,萧长松看着她脸上没有一点喜悦之色,反而充斥着忧郁,才确定这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
想起先前发生的那些事落在她眼里,事不关己的冷漠模样,还有在暗道里主动挑逗的模样,越发确定她这是生了病,需要找大夫来瞧。
“别想那么多了,你只是忧思过度,才会有……后来那些事,这段日子就在我这里好好休息吧。”
比起安慰,她倒更希望萧长松骂她两句,“我怎么能不想?从前,即便是被上官明昼摆布,我也尽力保全底线,可现在我……”一想到那个叫青奴的小姑娘是被自己逼着吞下石块,窒息而死,最后还死不瞑目,她就生理性地厌恶自己。
萧长松不由自主被她的情绪牵动,忍不住伸手去触碰她的手,只不过,临到头还是收回了手。
“已经发生的事改变不了,剩下的就让时间慢慢淡化,不要总是为难自己,日子总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
“……汤药喝了对你有好处,如果想吃什么东西,就告诉下人,我已经打好了招呼。”
说完这些,萧长松便起身离开。
顾飞雪看了一眼那碗汤药,念在他也是一片好心,于是端起来一饮而尽。
穿上外袍,她打开门往外头一看,这儿似乎是萧长松的私人住宅,地方不算太大,但环境清幽,倒是适合养伤。
沿着走廊走了一段路,看着院子的仆人有些在忙忙碌碌扫着雪,有些手里抓了雪团互相打雪仗玩,笑声此起彼伏,没什么看着比这更舒心的了。
她站在廊下静静看了一会儿,那些打雪仗的婢女应当是发现她了,拉扯着还没注意到的人的袖子,一起假装忙着扫雪。
等她走远了,那些婢女才围起来私下议论。
“我刚才听小景说,公子带回来的这个姑娘好像有疯病,你们可千万别去惹她。”
“天哪好可怕,公子为什么要带这种人回来,万一她突然伤人怎么办!”
“可是……我感觉她看上去挺正常的啊,而且很漂亮呢。”
“漂亮又怎么样,还不是有疯病,咱们又不像公子那样懂武功,遇着这种人最好是退避三舍,免得惹火烧身。”
“就是就是,尤其是你啊小依,别总是那么天真,你也最好别去招惹那个人,听到了没有。”
“哦,知道啦。”
这个嘴上这么回答,但心里还是很在意顾飞雪,趁着姐妹们都去忙事没空管她的时候,她带了一个暖手炉特地去找顾飞雪。
见顾飞雪独自一人坐在凉亭里呆呆看着池塘,凉风又起,小依犹豫再三还是走上前去和她搭话。
“姑娘,这里风大,小心着凉啊。”
顾飞雪回头看了看,诧异之余眼神里又带了几分冷淡。
“公子说,姑娘身体抱恙,奴婢见姑娘没有手炉取暖,所以自作主张给姑娘带了一个来。”说着,小依双手将手炉奉上。
“多谢。”顾飞雪既没有冷漠的拒绝,也没有高高在上的不屑一顾,而是很自然地双手接过去,这足以见得她的修养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