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寂静的帐内,躺在床上的高延宗,已经换了身轻薄的白衫,忽然睫毛微动,浑浑噩噩的感到口干,便嘶哑细弱的出声:
“水……”
下一刻,便有人把他从床上捞起来,扶到自己怀里,让他倚靠着柔软温暖的胸怀喝水。
他结痂的唇瓣贴着杯沿,随着水流淌入,干裂的唇瓣被微微润泽,恢复了几分幼嫩的浅红。
还没喝几口,他就被呛得直咳嗽,身旁的姑娘一边轻拍他后背和胸口,给他顺气,一边柔声道:
“喝太急了吧?慢慢来。”
高延宗长睫一掀,缓缓睁开眼,自然看到了元无忧的脸。
她睁大琥珀眸子,笑着问他,
“饿了吧?想喝粥么?这里是你的军帐,我会守着你。”
高延宗不舒服地动了动身子,这一下只觉浑身都痛,低头一看,自己穿着干净洁白的衣衫,却从领口就露出皮开肉绽的伤口。
他瞬间想起来被蚂蝗爬满全身之时,顷刻间浑身发麻,眼神流露出惊恐。高延宗咬了下唇角,眼神惊惧地看向她。
“是你…给我检查的伤口?”
“还有你四哥。我负责外伤,他……检查你内伤和换衣服什么的。”
高延宗艰难地扯动嘴角,勾出一抹苦笑。
“听说蚂蝗能寄居在人体内,你居然跟我这么亲近,不怕被我感染吗?”
高延宗醒来这么久,元无忧没敢提半句他的痛处,他居然自己提起来了。
“你说的啥话啊?我医治你时,肯定是给你里里外外清理干净了。”顿了顿,她微眯琥珀双眸,凑在他耳边低声道:
“你放心,那东西没钻到过你那里。是你四哥说的。”
男子闻言长眉微皱,褐色瞳仁定定地看着她,有些破损的唇珠倔强地抿起,又因受伤而痛的“嘶”一声。
四目相对,高延宗动作微弱地推开她,嘶哑着道:
“你别挨我这么近,只怕我不知何时…就能吐出一肚子的蚂蝗来,我都嫌自己脏…”
她忽然收紧搂在他腰间的手臂,眸光凝在他眼睛里。眼神坚定又温柔。
“阿冲别闹了,你身体什么样我最清楚,你只需要好好养伤。”
高延宗艰难地伸出手,去摸她的脸。艰涩道:
“元无忧…我没救了…我就是一具行尸走肉,我这一辈子都是不堪的……”
男子长睫扑闪,颤抖,桃花眼里湿润又朦胧,元无忧只盯着怀里这张脆弱可怜的脸,就忍不住的心疼。
“傻阿冲,谁说你不堪了?你是最好的延宗弟弟啊,你为你哥出头,忍辱负重,我很敬佩你,陪我活着吧,我需要你陪我。”
她此刻说的这话,正如那夜,怀里的山茶花说需要她给念想。
高延宗闻言微怔,随后扯唇角轻笑。
见他没再说话,元无忧趁热打铁,轻声细语的诱哄:“乖乖养伤吧阿冲弟弟,我期待你能回到我身边,谁都不能影响我们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