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远远的就举起手臂,一边挥舞,一边高声呼喊道:
“李兄,李璠师兄!”
那年轻知县回过头,勾起一个温文端正的微笑,朝着水溶点头说道:
“水溶师弟,久违了!”
水溶拍拍额头,叹道:
“我竟没想起来,师兄授官正是在这东柘县!”
李璠淡然一笑:
“位小职卑,让师弟见笑了,师弟怎么来了我这偏远之地?”
水溶却连忙反驳道:
“师兄如今也是一县的父母官,哪里算是位小职卑,何况,我是极为敬佩师兄的。
以师兄二甲的成绩,考个庶吉士留在翰林院里那是轻轻松松,师兄却选择了自请外放为官,甚至主动选了这相对贫瘠的东柘县,却比那些汲汲营营于功名利禄的禄蠹之辈要强上太多了。”
李璠摆摆手,谦虚道:
“师弟倒是过奖了,不过是因为比起埋首文书案牍、整理经卷典籍,我更喜欢这八方风景,田间地头、民生百态,兼之想要脚踏实地做些实事罢了。”
李璠又靠过来悄声和水溶耳语:
“其实在下也是喜欢名利之人,不过比起名利,我对小命更加看重罢了,如今的京里,那真是,哎,不说也罢,更别说庶吉士是要草诏讲经的圣上近臣。
为兄是个活泼的,可受不得那等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的日子。”
哦,水溶有些惊讶,现在京里的气氛已经那么紧张了吗?他记得圣上之前对待臣下还算是个好脾气的呀!
水溶面带询问,李璠会意的点点头,又比了几个手势,压低了声音说道:
“反正为兄出京之前,四五六七八,那几位已经几乎撕破脸了!朝堂上听说也是一锅粥!”
水溶听了心下感慨,怪不得他父王把他扔到南面之后,几年都没叫他回京,合着不是把他给忘了,而是京里现在已经越来越易燃易爆了吗?
不过,为什么他没有收到消息呢?小伙伴们不在京中可以理解,刘虎管事还有白鹭等人估计也不知情,但是为什么,和王府的家书,还有麒麟卫的情报上,他都没有收到京里关于朝局的消息。
显然,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他父王,这种事瞒着他有什么意义吗?水溶有些费解!
不过这事现在不是重点,水溶暂且记下疑惑,说道:
“不瞒李兄,这次我来东柘县是要找一个人。”
对李璠的人品水溶还是信得过的,将内情给李璠简单述说了一遍,然后才问道:
“不知道方不方便查一下县衙的户籍册子?”
李璠自然没有不应的,热情的拉上水溶,往县衙走去,还神神秘秘的对水溶说道:
“一会儿,还有个惊喜等着师弟呢!”
……
在县衙中又看到了李朴的时候,水溶想着,的确是双重惊喜啊!没想到他乡遇故知这种事还带双份的。
水溶欢快又清脆的喊了一声:
“奕甫兄!”
李奕甫抬头,见到水溶,同样扬起一个惊喜的微笑,快步走上前来,拉住水溶的手说道:
“水溶师弟!”
水溶有些好奇的问道:
“奕甫兄,你中举之后不是离开书院去游学了吗?怎么也来了这东柘县,还做了主簿?”
李奕甫先是朝着水溶身后看了看,见李璠正在招待牛贲卫淲两人,才小心的说道:
“水溶师弟,别提了,我本来确实是去游学的,这不是想到了魏武挥鞭,东临碣石,就想去看看那大海之壮阔嘛。
没想到,刚走到这东柘县,就赶上李璠师兄上任,李璠师兄那是光杆一个,正缺人手,这不就把我给抓了壮丁了嘛!
师弟,前车之鉴啊,你一会儿可要提高警惕,千万别不小心把自己给卖了啊!听说,李师兄他还没找到合适的人任巡检一职呢!”
李奕甫说着还露出一个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
水溶心道,李璠师兄拉壮丁的能耐,我在书院就见识过了,那还真是挺可怕的。
李璠从门口溜溜达达的进来,大声说道:
“说嘛呢,说嘛呢,李主薄,本官似乎听到有人在污蔑上官啊?!”
李奕甫却不怕他,直接回了句:
“哦,看来今天的文书,县尊大人是想自己批了!”
李璠的确被威胁到了,立刻换了一张笑脸,讨好的说道:
“奕甫师弟,你能者多劳,能者多劳嘛!为兄这不是还要接待水溶师弟嘛,今天的公务可就交给师弟你了!”
李奕甫只回答了他一个白眼。
说笑归说笑,提起正事,李奕甫还是很干练的,迅速将水溶需要的户籍册子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