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但愿长醉(1 / 2)

陈嘉沐醒来时,身上很冷,脸上更是冷得像冰。明明被子还厚厚盖在她身上,她的身体却丝毫没有被棉花与丝绸遮得很暖和。好像她不是睡了一觉,而是短暂地死去了,只不过现在又活回来。

她感到自己是复生了。又一次——和她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感觉一样,她的嗓子沙哑,喉中酸涩,就像刚才的一个梦是多么过分甜腻的一颗糖,在她的嘴里含化了。

她慢慢地调整呼吸,希望能暖一些。

她的身边,正坐着个散发出温度的男人。陈嘉沐本能地看过去,发现他的手正搭在床边。

被她伸手握住了。

何钊回头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脸是背着光的,五官面色,说不清楚的有些模糊,只有下巴被照得特别白,看着比抹了粉还要白。

他看起来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沉沉地咽下去:“手怎么这么凉。”

何钊攥着陈嘉沐的手,给她一点宝贵的暖意,听见她问:“刚才……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还喘气吗?”

何钊笑道:“呼吸声还重呢,”他的手更是紧了紧,“做噩梦了?”

陈嘉沐默认了,又问:“说梦话了吗?”

“没有。”

陈嘉沐放下一半的心,空出来的一只手,揉揉眼睛,摸摸脖颈。还好眼下是干的,脖子也是干的,梦里出的那么多汗,一滴都没有落到这里来。

陈嘉沐叫他:“何钊。”声音有点哑,看着他站起来去倒水,心里一动,“我们喝点酒吧。”

她是很突然地想喝酒了。

这是个好日子。成亲的日子,至少算得上是良辰吉日,于情于理,他们都应该共饮合卺酒,再多喝一点,适合神智不清半真半假的聊很多事。也适合让她短暂地忘掉一些东西。

她甚至开始后悔:如果她是喝了许多酒之后再睡就好了,醒来时可以断片,就算记得也可以暗示自己,只是喝太多了产生的幻觉。醉酒时头昏脑胀的,看不清时间,按不明白按键,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她一点儿都不想回忆起自己的梦。

何钊纵容她了。

他自屋外搬来一坛酒,一大坛,沉的他连走路都只能一点一点地往前挪,放在地上,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抓着坛口,给酒壶倒得很满,在手里掂掂,很不满意似的拿着,转身又出了房门。陈嘉沐在身后问他:“做什么去?”

何钊说:“把酒温一温,太凉了。”

门开着,外边已经是夜晚,陈嘉沐慢慢起身,从她的角度,外边的天只是黑,看不见月光,也看不见月亮。何钊一出门,像是被守在门外的什么怪物吞吃了。

好在没等多久,院里燃起一点火光。

何钊拨弄着火,陈嘉沐只见着一根细细的铁钎,前边烧的发红了,动一会儿,火灭了,何钊又拎着酒壶回来。

他把酒温的刚刚好。还贴心道:“应该不如宫里的桂花酒甜,你先尝一点试试。”

陈嘉沐要的本来就不是这酒要多好喝,能醉人才是最好的。

她接过来,感觉自己不是要喝酒,而是被塞了一个暖手宝。她把玩一阵,一口气喝了,又朝何钊要了一些。

一杯接着一杯。

意识慢慢远去之前,她心中只剩下一点好笑:她最近似乎经常这样喝酒,喝的太多了,太堕落了,她的身子,脏器,真经得起酒精浸泡折磨吗?

但每一次喝酒时的境遇又是不同的。

陈嘉沐想起很多诗人,很多诗,想起她上高中的时候,语文老师讲的知识点,又想起毕业前替学校参加的诗朗诵比赛。

她的同学,她的亲人,她的朋友,她的老师。她短短的,还没有大学毕业的半辈子,居然已经认识了这么多的人。

她是被这些人塑成的。

儿时有她父母的教育,长大了又被老师规范。她小时候不能吃辣,时间久了也能吃一些,到了大学更是爱吃口味重的菜品。她喜欢春天时找一个风和日丽的周末去公园里呆上一天,是因为初中时她最好的朋友喜欢这样做,以此来补偿他们没有春游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