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温热的血洒在她手背上,谢瑶心中顿时大骇。
顾长泽将手中的匕首扔到一旁,冰凉的指尖将谢瑶有些凌乱的衣襟拉好,哑声道。
“别怕,孤带你回去。”
身后的顾修惇捂着手腕险些疼晕过去,顾长泽再没回头看他,一路带着谢瑶回了她院子。
直到看见明亮的灯盏,谢瑶心中的恍惚惊恐才算安定了些,她指尖颤抖地抓住了顾长泽的衣袖。
“殿下,您那般伤了六皇子,他……”
“无事的。”
顾长泽接过她的帕子将指尖的鲜血擦掉,抬头看着谢瑶凌乱的发丝,将眼中的阴鸷和杀意藏得很好。
他温声安抚。
“让下人给你备些温茶,孤等会再叫个大夫来看看,你今晚好生歇息,明日起,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殿下……”
谢瑶想起方才在小道上他那骇人的样子,顿时有些担心地扯住了他的衣袖。
“放心,孤有分寸,只不过是给他一点小小的惩戒而已。”
顾长泽手中的帕子轻轻掉在地上,转身离开的刹那,谢瑶听见他如是说。
屋内只剩下谢瑶,她一个人站在原地,有些怔怔然。
年少时顾修惇贪图她的容貌,曾数次向谢王求娶,到她父亲过世的三个月,顾修惇更是频频往谢王府,言及要纳她入府,言语举止也多有轻浮。
可谢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竟然敢在上林苑做出如此大胆的事!
她是恨极了顾修惇,但总不想牵连顾长泽。
谢瑶惊惶恍惚下,这晚翻来覆去也没睡好。
第二天谢瑶在屋内睡了一日。
等到了快晚间,她精神总算好了些,打算用了晚膳再去顾长泽的院子里谢过昨晚的相救。
青玉一整日都瞧她精神恍惚,这晚特意让人准备了清淡的海鲜粥,谢瑶舀了一口粥还没送进嘴里,外面忽然跑进来一个下人,急急忙忙地喊道。
“不好了,小姐,今儿六皇子去后山围猎,不知怎的摔断了腿,太医诊过说只怕以后再也不能行走了,此时六皇子正在皇上的寝宫大闹,指认太子殿下害他,原因是殿下见您与他走得近,嫉妒你们年少情意,所以痛下杀手!
此时皇上正震怒,已下了命令囚禁殿下,似是……有意废位!”
“啪嗒——”一声,谢瑶眼前一黑,手中的汤匙掉落在地上。
等她匆匆赶到的时候,皇上的寝宫里已是灯火通明。
诸位皇子还有大臣们乌压压地站了一群。
最中间跪着两个人,是顾长泽和顾修惇。
还没等她走近,一件茶盏就被皇上从高处摔了下来,滚烫的茶水飞溅到顾长泽手边,将他白皙的手背烫红了一片。
“你滚过来说!你到底为何对你兄弟痛下杀手!”
皇帝震怒地盯着顾长泽。
顾修惇坐在地上,毫无半丝皇子的样子,那双风流的眼睛愤恨地瞪着顾长泽,恨不能将他生吃了。
“六弟围猎不小心从西山摔下去,在场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儿臣并未谋害六弟。”
顾长泽轻轻咳嗽了两声,语气平和地道。
“我手上的伤还是大哥昨晚刺下的,大哥你记恨你未来的太子妃曾与我有旧情就痛下杀手,丝毫不顾及兄弟之情,物证已在,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顾修惇死死地盯着他,那双眼睛红得要滴血,随着他这句话说完,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谢瑶身上,神色各异。
有旧情?
谢瑶闻言气得脸色涨红,她没想到顾修惇在殿前还敢颠倒黑白。
“父皇,大哥身为储君,仅是因为嫉妒就对手足痛下杀手,儿子这条腿算是废了,以后连行走都困难,您可要给儿子做主啊!”
眼看着他痛哭流涕,殿内大半臣子的目光都不赞同地看向顾长泽,身为明面上的储君却如此轻狂残忍,日后又如何能成事?
“六皇子纵有不是,太子殿下又岂非太心胸狭隘了?”
“红颜祸水,谢女与六皇子都是往事了,竟也要惹得太子殿下如此不冷静。”
“殿下身为储君,本就身子孱弱,如今又残忍多疑,这储君之位……”
眼看着众人指责批判的话落在顾长泽身上,谢瑶再也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跪在殿前,一双澄净的眸子里带着怒意。
“皇上,六皇子所言句句为假,还请皇上听臣女一言。
昨晚六皇子假传太后娘娘口谕,将臣女骗去上林苑西边的小道,意图对臣女行不轨之事,恰好太子殿下路过将臣女救下,推搡中臣女不小心伤了六皇子,一切与太子殿下无关,臣女之前从未与六皇子私下有过交集,旧情一事更是无稽之谈!”
此言一出,顾修惇阴狠地瞪了谢瑶一眼,很快又挤出笑。
“瑶儿,你可别此时将成太子妃就翻脸不认人了,昨儿晚上你可是扑着要往我怀里去呢。”
谢瑶冷声看他。
“六皇子,名节对女子何其重要?臣女的德行修养更是母妃一手教导,万不可能行不耻之事,臣女之前从未与你私下见过,你这般空口无凭地往臣女身上泼脏水,臣女是万万不认的。”
她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眼中的冷意和愤恨一时将顾修惇也镇住了,台上的皇帝眯着眼开口。
“谢小姐,你方才说,昨晚惇儿意图对你行不轨之事?”
“千真万确,太子殿下与下人都曾路过看到,臣女不敢有半句假话。”
“你方才还说名节对女子重要,那你难道不知,这番话说出来,天下流言传出去,会置你于何等境地吗?”
皇帝声音不辩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