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总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这句话。
但在孔昕看来,并不是同性在给自己制造障碍,亦或是故意使绊子。
李阔愈发明显的态度让她认识到,男性给女性带来的不幸要多得多。
和赵眉茜结识后,对方给自己提供了丰厚的情绪价值。
虽然年龄比自己小,经历也极为不幸,但赵眉茜甚至可以被称为榜样。
起码孔昕是这样认为的。
有赵眉茜在,病房就绝对不会变得阴郁低沉,最让孔昕惊讶的,是她久违的感受到了快乐。
“昕姐,男人不值得。”
一天傍晚,两人吃过饭后在病房的阳台上吹着舒适的暖风。
“眉茜.....”
“昕姐,你也知道我这人的性格,有话直说。虽然有些话很残酷,但这样做真的最为有利。”
孔昕点了点头。
“昕姐,趁还来得及......你的孩子,不能要。”
“眉茜,你应该能理解我的啊。”
“咱们两个不一样的。你的病情比我轻,完全有治愈的可能。而且你孩子月份还小,我的肚子已经这么大了,引产这种事我做不来。”
“眉茜,你也别这样说......”
“我问过医生了,概率极小。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赌呢?”
赵眉茜的反问让孔昕不知如何回答。
她很想安慰,但又因感同身受而觉得于事无补。
“昕姐,你不要再为他劳心伤神了。你有没有想过,哪怕只是片刻,自己迷失了呢?”
赵眉茜的话让她心底一沉。
迷失,自己之前的朋友似乎也这样评价过自己。
可她们身在何处呢?
因为太在意丈夫和家庭,所以和那些朋友断了联系。
或者说,是割断了联系。
在没有人掌舵的巨浪中航行,自己是在奋力挣扎,还是已经翻船沉底了呢?
肚子里这个孩子,是自己真的想要带来获得幸福,还是为了达成某个目标呢?
孔昕突然觉得陌生。
不对环境、不对任何人,而是对自己陌生。
这种强烈的疏离感让她极为害怕。
“昕姐,你也知道我的......家庭情况。咱俩相处这么久的时间,其实从心理上来说,我已经把你当作姐姐了。你的温柔体贴和心中的善意,最应该给予的人是自己。你给够自己关怀了吗?”
赵眉茜轻柔的问。
孔昕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流下的眼泪,只是感知着赵眉茜拿纸纸巾为自己轻轻擦拭。
“姐姐,活这一世是不是总要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为自己,也为亲人?如果已知寿命,是不是可以放手一搏?”
赵眉茜的眼中有光,孔昕看到了,也读懂了。
思虑、筹谋和设计花费了很长的时间。
孔昕为赵眉茜提供了李阔平时拉货跑活的路线与时段,甚至告知了她如何百分百“吸引”李阔的注意。
“姐,会没问题的。”
“眉茜,我不知道......我觉得不能这样做......”
“怕什么?还记得我之前给你说的吗?一个将死之人,怎么都是死,何不做点什么?”
“但.....”
“我啊,可是连自己的孩子都没能留住呢。见不到宝宝,我真的活不下去。可是我没有能力和蒋胥对抗啊,孤身一人的奋战总是会被击溃的。”
赵眉茜苦笑道:“但我也是自私的。其实蒋胥说的也没错,就算孩子跟着我,我又能陪宝宝多久呢?昕姐。”
赵眉茜拉住了孔昕的手:“昕姐,一切都会是意外的。你一定要好好治病恢复健康。如果可以的话,有空替我看几眼孩子就行了。”
孔昕知道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