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抚摸着小狗。对继白微笑道:打搅诸位,请慢用。继白微笑颔首。光宗看着一桌酒菜,眼睛扫过五人。目光在继白和长江身上打转。
日本少将出去了,众人相随。落在最后的光宗忽然转过身来,对着继白和长江:二位,哪里人?
只要一说话,那铁定露馅。长江和继白对望一眼,晓得唬光宗不过。长江一笑做了个鬼脸。光宗记得这个鬼脸。黄埔的时候,这个鬼脸害自己挨了刘教官一记耳光。
果然是他们,不用说话,他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那四只眼睛光宗再熟悉不过,再说,这几人身上有浓重的兵味。桌上却是同福楼最好最地道的菜肴。
光宗心头电转。抓住这二人,那可是奇功一件,解决了川端的心头之患。光宗盯着继白和长江,心中不由黯然。从此恐怕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虽处同一天地,却势如天涯相隔,再不能携手并肩。抓谁也不能抓这两个兄弟。光宗走过去,于久和岳阳紧张之极。光宗倒满二杯酒,递给二人,自己默默端起一杯。举起来,一饮而尽,看着他们喝掉,然后一句话不说,转身离开去了隔壁。肖汉和岳阳于久手掌心里皆撰了一拳冷汗。
怎么办?肖汉道。
继续喝呗。继白看着光宗离开,有点伤感也有点愤怒。奈何隔壁就是日本人,要不然他非拖着光宗走。长江酒量大,继白酒量不行。几个人酒足饭饱,走到城门口,继白酒劲开始发作,脚下飘忽,于久架着他。
胡德站在城门口。吆!这老弟醉这样!
酒楼里拿过大把的钱,胡德胡乱翻了下证件,摆手放他们出城。出来门,有人牵过马。继白是上不来马了。于久无奈抱起继白跨上马放在自己前面。正要离开。继白忽然睁开眼,甩头冲着后面大喊:日本鬼子,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拔出枪来,朝着城门,乒的一枪。几人大惊,策马狂奔。胡德领着日军伪军一起追过来。子弹嗖嗖的飞。
于久带着继白飞奔,长江和岳阳断后。跑着跑着,逛荡一声,继白从马上摔下去。于久勒驻马匹,跳下马抱起继白,横担在马背上,自己骑上马继续飞奔。不顾坐骑疾驰颠簸,继白居然打起呼噜,他睡着了。于久哭笑不得。
这一耽搁,眼看着胡德就要追上来。前面路口,两岸夹着高丘。他们三匹马飞奔而过。左右两边高丘上,劈里啪啦,火力全开,子弹洒向胡德他们。胡德他们跳下马,和对面接上火。于久让马卧倒,摇晃继白肩膀:师长,师长,你醒醒!醒醒!
继白只管打着呼噜,没心没肺的酣睡。
我的爷哎,我服了您。于久苦笑,把继白放在马肚子下,转身加入战团。打了半个时辰,胡德见讨不到便宜,怕中了埋伏,带人撤退了。
主官出入虎穴,黄贵和巫俊都甚是担心,就商量各派人马在此接应。长江岳阳跟着他们的人走了。张鹏过去一看,继白躺在马肚子下,脸上不少血,大骇,急喊于久。两个人蹲下一看,这爷竟还在呼呼大睡。用手擦拭血迹,到处察看,并无中弹痕迹,只有额头侧,头发里,有个豁口在冒血。应该是马上摔下的磕碰所致。两人这才松口气,撕下布条裹住伤口。张鹏怕马背颠婆,索性背起继白往回走。山路起伏,人背着晃晃悠悠,继白吐了张鹏一身邋遢。
等继白张开眼睛已是第二天。
醉卧沙场范将军的故事已经传遍青云峰。士兵都觉得平日里威严的师长,变得亲和起来。第一次,师长身上生出孩子般喜乐气氛。说着就忍不住笑,一个少将师长,指挥千军万马的常胜将军,尽敌不过三杯古烧。笑过了又挑起大拇哥:咱们的师长,醉卧马背沙场,酣睡枪林弹雨,有万丈豪侠气。嗯,哪个师长比得了咱们的师长!
哎,你这次出大名了。将士们都把你当书说了。黄贵道。
不仅如此,多少年后,醉卧沙场范将军的名头甚至盖过了七州旗帜青岭狼烟。连郑老师接见时都直呼:奥,大名鼎鼎阿,醉卧沙场范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