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12章(2 / 2)

沈旭走得爽快,带走了所有的人。

庄子又一次回归了平静,就仿佛方才的刀光剑影从来都不曾存在。

真的走了?

与谢应忱同来的是一个眉眼清俊的青年,他不敢置信地张了张嘴,又赶紧闭上。

公子决定亲自走这一趟时,就说过,对方即已曝露了,就绝不会再贸然出手。

公子还说:此行一为解惑,二为合作。解惑他懂,公子想知道是谁在暗中帮了他们,至于合作……他其实还是没看明白!他挠了挠头,总觉得自己太笨,白白跟了一趟。

顾知灼紧绷着的心弦放松了下来,眉眼舒朗。

这活阎王可算是走了!

她一抬眼,目光和谢应忱相触,就再也不想挪开了。

谢应忱一直在看她。

他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她认得自己。他拱手,郑重道:“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顾知灼漂亮的凤目中滚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她朱唇轻启,许许多多想要说的话全都梗在了喉间,最后化为了一句:

“谢公子,您快要死了。”

青年:“……”他差点来一句:不会说话就别说!

谢应忱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语调轻松道:“是啊。”

话一说完,他就又咳了起来,比刚刚咳得更加厉害,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抹潮红。

顾知灼想也不想,快步走过去,在他的一脸错愕中拉过了他的手,在穴位上揉捏了起来。她的力道忽轻忽重,有着特殊的节奏和手法,才揉了没几下,谢应忱的咳嗽突然就止住了。

青年满脸错愕。

公子在一个月前染了一场风寒后,就犯了咳疾。这一路上他们也寻过好几个大夫,吃下去的药都没什么大用,一直时好时坏。

她这么按了按,就好了?

他迫不及待地问道:“小丫头,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谢应忱:“秦沉,不得无礼。”

秦沉老实地拱了拱手,低眉顺目:“……这位姑娘,可否请教你是怎么按的?”

顾知灼瞪了秦沉一眼。

公子身子孱弱,哪怕是一场小小的风寒都能让他久病不愈,甚至性命垂危。他咳成这样,肯定是他们一路上照顾的不好!

秦沉被瞪得莫名其妙,摸了摸鼻子。

“我姓顾,先父是镇国公,名讳上顾,下韬韬。”顾知灼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就做了一个“请坐”的动作,“谢公子,我给您切个脉吧。”

秦沉夸张道:“丫头,你多大啊?你真会医术?跟谁学的?顾家以武谋生,镇国公的闺女怎么还学了医……”

“闭嘴。”顾知灼没好气地怼了一句。

这人真呱噪,一看就特别不靠谱。

谢应忱若有所思。

他自认颇懂识人,可是,他看不懂顾知灼。

在她乌黑清澈的眼中,他看不到任何的利益所向,有的仅是一种不掺杂任何私心的、纯粹的善意。

“多谢姑娘。”

谢应忱从善如流地坐下,又撩起长袖,把手伸了过去。

他的手腕很瘦,是一种不健康的白,就连皮肤底下的青筋也清晰可见。

顾知灼努力让自己的心绪平复下来,用三根手指搭在了他的脉上。

上一世他们遍请了当世名医,然而,对公子的病,所有人都是摇头叹息。

她不肯认命,苦学医术。

终究,太晚了。

她救不了自己那张惨不忍睹的脸。

更救不了公子的性命。

顾知灼的眼睛酸酸的,浓密的羽睫微微低垂,掩住了湿润的眼眶。

她按在谢应忱脉上的手指在颤抖,看得秦沉一头雾水,心想:这丫头的医术是哪派的,要抖着才能切脉吗?

顾知灼感受着指下脉搏。

一下,两下,三下……

每一记的脉数都让她的心平静一分,等到摸准了脉象,她的手指已经稳若磐石。

顾知灼放下了手,一语中的:“公子中过毒。”

秦沉略显轻慢的神态,在听到这句话后陡然一滞,几乎不敢信自己的耳朵。

知道公子体弱多病的人不少,然而,这么多年来,从没有人能在简单的切脉后,就直接断出公子中过毒。

谢应忱含笑道:“是。”

顾知灼继续往下说:“这毒是在六年前,当时靠着天材地宝,公子硬扛了过来。但是,余毒未消,沉珂不愈,每时每刻都在透支精力,损耗寿元。”

她眼帘低垂,睫毛轻颤间,留下了浅浅的倒影。

“回京的这一路上,您殚精竭虑,元神大损。”

她认真道:“您是在用自己的命在熬,这样是不可以的。”

谢应忱确实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他清楚自己活不了几年了。

他同样也知道,自己还不能死。

他的生死关乎着许多人的性命。

谢应忱毫不避讳地承认了:“姑娘说得很对。”

“姑娘可知,我还能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