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着江向北给的钱票，许青悠和江楠乘上了去县城的拖拉机。

她没坐过拖拉机，许家也从不舍得让原身坐拖拉机，去哪都是靠一双脚。

许青悠坐在车斗里，屁股险些颠成八瓣儿，周围还挤着一堆大婶小媳妇，笑嘻嘻地谈论这家猪下崽了，那家女人生娃了之类的话题。

好不容易到了县城，许青悠的屁股也快不是她的了。

下了车两人直奔供销社。

刚进供销社，江楠就看上了一款蛤蜊油，“弟妹，来，这个蛤蜊油好使，冬天擦了手都不皴裂。”

旁边人群挤挤攘攘的，像是在抢什么好东西，江楠眼睛一亮，把蛤蜊油塞进许青悠手里，“姐去看看，说不定是什么紧俏的物件，你在这周围转转别乱跑。”

许青悠一边走一边打量着手里的蛤蜊油，外头就是一个蛤蜊壳，贴着一个白红的椭圆标，她刚想打开闻闻，旁边的售货员一声大叫，吓得她差点把蛤蜊油摔了。

“你干什么你？不买就不许开！”

销售员黄丽丽眼睛一翻，叉着腰就开训。

黄丽丽穿着一身售货员的衣裳，脸上全是高人一等的傲气。

许青悠愣了一下，“这蛤蜊油不能打开？”

刚才蛤蜊油柜台边上也有不少人，她明明看见有人打开了还抠了点抹在了手背啊。

黄丽丽嗤笑一声，“还真是个乡下土包子。”她上下打量着许青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中鄙夷之色一闪而过。

许青悠两条漂亮的眉毛微微皱起，神色也认真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乡下人吃你家大米了？你城里人你高贵？”

“语录都说了劳动最光荣，城里的米粮都是我们乡下人种出来的，有本事你别吃饭啊！”

黄丽丽的柜台是卖自行车的，现在买自行车光有钱可不够，还得有自行车票，除了需要票券外，自行车是个稀罕物件，整个通河县一个月也就一两辆。

现在结婚又流行三转一响，但凡家里有点积蓄的，都想给自家孩子弄上一辆。

供小于求，许多人为了能买上自行车都会偷偷给黄丽丽送礼，这让她愈发目中无人，态度也越来越差。

柜台前的几个买家也都听到了这些话，其中有好几个都是县城底下的乡镇的，纷纷替许青悠说话。

“说得好！咱乡下人咋啦？吃你家米啦？”

“没有我们在乡下种地，你能吃饱饭能吃上饭吗？！”

“小姑娘家家的，眼睛长到头发上去了，我们买东西又不是没给钱，凭什么挨你们骂？！”

黄丽丽跋扈惯了，还是第一次踢到板子，但她不仅没有悔改之意，反倒理直气壮，“我说的只是她，和其他人无关！”

眼看着这里围的人越来越多，隔壁柜台的售货员赶忙跑过来打圆场，“大家别激动，丽丽不是不讲理的人，不会无故针对别人的。”

她经过了许青悠身边，有意无意撞了一下，许青悠顿时感觉兜里一沉，她伸手一摸，像是一块手表。

黄丽丽与新来的销售员对了个眼神，嘴角微微勾起，“对！我刚亲眼看到她偷东西了！她偷了一块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