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使用巴西玫瑰木的款?”
小主,
“巴玫早就禁止砍伐了,杰西卡,想要一把使用顶级巴玫侧板的木吉他,估计只能去找80年代往前的款式。现存的顶级巴玫都是天价,真想要你最好定制,如果选择品质差一点的,那性价比可远远不如印度玫瑰木,虽然顶级印玫同样很贵就是了。”胖大叔笑着摇摇头,抱起两只胳膊:“我要是手里有一支顶级巴玫,我肯定舍不得拿出来卖。还是说你想试试差一点的?那我这里倒也有。”
“那算了。”杰西卡扶正琴身,揉捏了一下指尖,然后便开始在琴弦上快速地扫动。音符奏响之后,她轻轻合起眼皮,脸上不再有之前那种轻松淡然,转而变成了拘束、紧张和消沉,让人想起转入新学校第一天的自卑少年。
胖大叔自己也弹吉他,很快就从前奏看出这首歌的和弦并不复杂,技巧难点反而在于右手,必须在扫弦的同时兼顾主音和加花,跟着节奏间隙精准拨动其中一根琴弦。可即便如此,眼前这个女孩却直接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过。
“When you were here before,Couldn't look you in the eye......”
(当你出现在我面前,我却无法直视你的双眼)
“You're just like an angel,Your skin makes me cry......”
(你就如同天使一般,你的皮肤令我窒息)
第一句歌词刚刚唱出来,男人就诧异地挑起了眉毛。因为此刻杰西卡的歌声与刚才说话那阵子区别非常大,仿佛现在眼前是另一个人,这种略显沙哑的、充满了磁性的声音,让鸡皮疙瘩从后脑勺一路蔓延到脖颈,紧紧抓住了他的心神。
歌词简明易懂,甚至都不需要花时间琢磨,杰西卡唱出来的每一句,都完美对应着她的表情和神态。一个敏感而自卑的人,一个完美的爱慕对象,心生向往却犹豫不决,冲动和理智在脑海中疯狂纠缠,始终不敢迈出最重要那一步。
忽如其来的几下用力扫弦,打断此前沉闷、压抑的节奏,像是一把尖刀,忽然就将朦胧的幕布彻底撕裂,让那些被咀嚼着的痛苦嘶吼出来。强烈的爆发力挟着音符喷薄而出,偏偏杰西卡在这里用上了制音技巧,每一拍的固定小节都在末尾被无情抑止,营造出抽噎般顿挫的痛感。
“You're so fxckin' special,But I'm a creep,I'm a weirdo......”
(你是该死的如此特别,可我却是个懦夫,我是个怪胎)
“What the hell am I doin' here?I don't belong here.”
(我到底在这里干什么?我根本不属于这里。)
第二段副歌迎来尾声,喷发的情绪在接续的假声之中愈发汹涌:“Oh~Oh~She's ~running out the door!She's ~running out,Run run run run——!(噢,她推门跑了出去!她大步跑着离去,跑!跑!跑!跑啊——!)”
在最顶峰,戛然而止。
片刻之后,一下略显温柔的扫弦,让时间仿佛回到原点,却又多了一份叙述般的平和、清醒与无奈。杰西卡低垂着脸轻声呢喃,完成最后一句歌词,音符在琴体的共鸣箱中回荡,恋恋不舍地缓缓消散。胖老板依然抱着两只胳膊,嘴唇紧紧抿起来,长出了口气:“你抽烟吗?”
“不抽。”
杰西卡睁开眼睛。
“......这首歌叫什么?”
“Creep(懦夫)。”
“我以前从没听过,你写的?”
听到胖老板的话,杰西卡歪了一下脑袋。那表情似乎是想笑,但又忽然止住了,看起来有种莫名的悲伤:“不是我,是一个不认识的朋友,可我再也没见过他了。这原本是一首摇滚乐,曾经挺出名的,或许你不常听这种类型?”
“我很早就不听摇滚乐了。”胖老板笑笑,伸手准备拿走这把吉布森J-200:“好了姑娘,演奏时间结束了。如果你还想继续玩的话,看在这首歌的份上,我可以让你弹最右边那排吉他,价格虽然都不高,但也足够用。”
“不,我要买下它。”杰西卡先是把琴递给胖老板,随后从包里掏出厚厚几沓英镑,啪嗒一下放在柜台上:“这些应该够了吧?我还需要干燥剂、加湿器和琴弦,你这里应该有密封袋吧?全都给包上就好了,我估计要背着它走很多地方。”
“......我还第一次见有人带这么多现金。”
胖老板足足愣了十秒钟。
“这就是摇滚。”
杰西卡摊手。
“好吧......嘿!儿子!帮我点一下钞票!”胖老板转头朝房间里喊,不一会便走出来个十五六岁的小胖子,看那面相和老爹完全是同款。但小胖子满脸不爽,显然非常介意被打扰:“干嘛?我忙着呢,还有,你就不能叫我的名字吗?我有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