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刚落地,一个胖女人就在保镖的随同下小跑过来。
“噢!上帝啊!我的宝贝!”
胖妇人理都没理现场的狼队成员,边哭边冲上前,用力抱住了阿兰娜·克劳利:“感谢上帝,他们都对你做了什么?不用害怕了,呜呜呜呜......妈妈在这里......”
“那这事就算结了,先生。”
联络人维戈打量几眼紧张兮兮的保镖,主动找到站在这对母女身旁的西装男人:“人我们给你救回来了,而且你们点名要的托兰人头也已经拿到,就放在机舱里。”
“当然,当然,你们做的很好。”西装男人指示一名保镖进入机舱,随即凑近两步,主动揽着维戈往外走:“就像合同上定好的,佣金和奖励都不会打折扣,我保证。来吧,我们走远点说,可别打扰了母女团聚。”
维戈回过头打了个响指。
鲁珀会意,紧紧跟了上去。沃森帮着其他人把装备运下飞机,随后便在旁边堆起一个聚集点,他和伤员们留下来看守,剩下的人则是跑去餐厅买食物。很快,大家就一边吃着干粮,一边无聊地没话找话。或许是因为离别在即,米歇拉的谈话兴致明显少了很多。
狼队的好运气继续立了功。
今天晚上就有一架道格拉斯DC-3螺旋桨客机起飞,因此米歇拉、四眼和幽灵三人组会先行离开这里,以便尽快给伤员联系手术。鲁珀自己则是要跟维戈留下来,以确保客户那头的资金安全到账。原本法国人妻还想要四眼和自己一起待着,只可惜山田女士心里更加挂念生化实验,恨不得立刻就飞去勒阿弗尔的地下室里。
小主,
至于米歇拉......
虽然不用动手术,不过老霍华德的第二批药材已经抵达,她必须回去接收。而且借着服药的机会躺两天培养舱,也可以顺便加速恢复伤势。
等到沃森在临时租的房间里洗漱完毕,夕阳已经沉在天边了。给腿部受伤的维克托清理身体比较麻烦,现在幽灵三人组还没出来。反倒是四眼,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前方的水泥墩子上,一看见沃森,她‘噌’的一下就蹦起身。
“干嘛?”
沃森觉得这女人今天很莫名其妙。
“你在飞机上说,你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山田女士的脑袋迅速逼近,就差把‘快告诉我’写在脸上了。沃森可不会惯着她,直截了当地耸耸肩膀:“抱歉,我觉得我有权保密。”
“你要怎样才肯告诉我?”
你又来了。
终究还是没忍住,沃森直接翻起了死鱼眼,就这么站着跟这个女人互瞪。米歇拉推门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眼前这副诡异的景象。女孩微微倾着头,快步走到了沃森身边:“对不起?好像我来的不是时候?”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沃森脸上浮起体面的微笑,朝对方伸出一只手,又用另外一只手指了指山田女士,然后迅速变得面无表情:“能不能让四眼别再缠着我了?”
“没问题。”
唰!
女孩拔出大马士革猎刀,快速转了两圈。
四眼瞪不过4只眼睛,只能动作倒放似的原路后退,重新坐在水泥墩子上。她继续盯了沃森几秒钟,最后抱着双臂把头转开,没有再出动静。
......
夜晚终于降临。
老式螺旋桨开始缓缓转动,沉重的破风声逐渐响彻整座机场,跑道两端的几盏探照灯稀稀落落,勉强照亮了出入口。大部分乘客都已经登机完毕,米歇拉站在舷梯外的阴影中与沃森相视许久,谁也没有说话。
“......好好休息。”
沃森知道时间不多了,只能强迫自己开口。他看出女孩的情绪很低落,和上次放假时候那种装模作样完全不同。湛蓝色的眼眸低垂着,眉宇之间尽是掩不住的哀怨。离别是一种剧痛,再如何愉快的过程,到了这一刻都会不可避免地染上忧伤。
那股莫名难受的窒息感再次从胸口蔓延而出,沃森微微皱起眉头,将嘴唇张开一丝缝隙,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仍在正常状态。
螺旋桨越转越快,犹如急促的倒数。
“你可以吻我吗?”
女孩抬起头,说出这么一句。
她的眼神像是幻痛般刺穿了心脏,沃森刚刚开始集结的思绪,顷刻间支离破碎。潜意识中有一道顽强的声音,用尽全力喧叫着,想要揭露这个问题背后的含义。但它很快就淡去了,就如同耳边的螺旋桨发动机轰鸣声一样。
沃森意识到,这次是自己被推上了悬崖尽头。
避无可避的二选一。
眼眶中涌起一股热流——他觉得那是愧疚。心绞痛也好,呼吸困难也好,都是对自己无法坦诚接受一份爱意的愤怒、自责与难过。看着女孩的双眼,沃森无比深刻地明白了这一点。他只觉得自己这副完美的皮囊正在剥落,露出里面那个卑劣灵魂。
“我......我觉得。”沃森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我不……”
“你还真是从来都不主动呢,不是吗?沃森小姐。”还没等他说完,米歇拉的嘴角轻轻勾起,像是微笑,也像是无奈:“我不会再问第三次了,我请求你,沃森先生,你可以吻我吗?”
沃森搂住眼前的身躯,吻上了那张嘴唇。
冰凉,湿润,带着温热的鼻息。
他不敢用力,害怕挤压到女孩腹侧的伤口。手臂轻轻抓着肩膀,像是拥抱一尊脆弱的瓷娃娃,稍不注意就会碎开满地。沃森触到米歇拉的心跳,她和自己一样都在颤抖。然而在那道若有若无的轻吟之中,流露出了爱恋、痛苦......还有恐惧。
“我很抱歉。”
离开了女孩的嘴唇,沃森把对方的头靠到自己肩膀上。然后立刻一边伸手去擦眼泪,一边张口呼吸,尽力控制着让自己的声调平稳:“我知道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些,你肯定会觉得我是个混蛋。我也知道说对不起没什么用,但是......我没有其他的办法,我很抱歉。”
“你和妮莎做过吗?”
米歇拉突然没头没脑地问。
“什么?”
沃森还没反应过来,女孩就把脸凑到他的面前:“我问你们有没有做过。”
“......没有。”
“如果未来有一天我们分开了,无论是因为死亡还是别的,而我们之间最后只留下了几次亲吻的回忆,你会不会后悔?”米歇拉看着面前这双浅紫色眼眸,想要从里面捕捉每一丝情绪。可是沃森张合了一下嘴唇,却马上又被女孩用一根手指抵住了。
米歇拉轻啄沃森的侧脸,然后直接朝舷梯走去,只留下两个字:
“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