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骷髅头女人身上一定很香对不对?”
沃森用另一只手掐着那些触须,小声地自言自语:“你们不能一直都是老样子,肚子饿急了就乱跳,我真是受够你们这群不听话的家伙了......”
对于一个饥饿的普通人,只要往他胃里传送食物——不管那是多么恶心难噎的东西,只要实际上可以吃,消化系统就会忠实地完成工作。如果这个人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他甚至都不会因此而产生反胃感。而黑光病毒的躯体,任何部位都可以是消化器官。
它也从不挑剔食物。
不止一次,沃森脑子里冒出过很可怕的画面,比如米歇拉被自己溶了,妮莎被自己溶了,又或者卡特老太太被自己溶了。这种事按理来说不会发生,如今的自己只要不是遭受重创、身体能量被彻底耗空,他完全可以控制住这种进食欲望。在正常情况下,身体不会困倦,理智永远在线。沃森自己后来也尝试过,哪怕是一些危险系数不高的限制级小游戏,从结果上说也是安全的。
嗯......就是辛苦了莉莎。
然而死亡女士刚刚拉开了遮羞布。
自己的身体依旧还是那样。
这个问题短期内暂时无解,烦心了一阵,沃森便把它给抛到脑后。另外一件事情更让人在意,那就是死亡女士的动机。沃森猜测对方期望看到自己沉溺于杀戮,或者陷入绝望,然后这个骷髅头女人就能从中感受乐趣。
而死亡女士口口声声说不会插手。
可真的是这样吗?
这位创世神明若是铁了心要反悔,谁又能制裁她?我反正暂时没办法,难道要去找生命法庭吗?想到这里,沃森恍然发觉,自己虽然记得与死亡女士说过的每一个字,但此时却完全回忆不起她的声音了。
......
剩余的几天假期毫无波澜。
沃森完全已经成为一个靶场钉子户,整个靶场军火库所有的租售武器,什么M16、AK47和G3自动步枪他都摸了几遍。靶场老大爷估计是没遇过这种客人,圣诞节都要来了还搁这练枪,昨晚上沃森收拾东西的时候,人家过来提了一句“靶场明天不开门了,大家都要过圣诞节,节后再说吧”。
第二天清晨。
保养完枪械,沃森按照国际惯例准备出门吃早餐。路过米歇拉的培养舱时他看了一眼,对方还是安安静静躺在里头。而四眼依旧锁在房间里,对着电脑屏幕用力敲打着键盘。恭子女士已经这样子好几天了,沃森想着今晚上给她强制断个网,以免这个精神病人猝死。
推门上街,气氛已然十分热烈。
作为海滨工业城市,勒阿弗尔虽然在二战中遭到大面积损毁,但修复过后的不少建筑,依旧散发着自16世纪以来的古旧气息。与现代化的工业设备结合到一起,形成一种极其独特的文化风味。明天就是圣诞节,大街小巷都洋溢着温暖,和纽约那种略显清冷空旷的现代化格调截然不同。
一顿早餐吃到临近中午,分别在6家餐馆消灭掉几块肉排,沃森左手抓着白兰地酒瓶,右手提了一袋刚买的热狗,只身来到塞纳河入海口。右侧就是勒阿弗尔海港,圣诞节前夕的工业区依旧非常繁忙,几艘巨大货轮排列在码头上,接收着吊机放过来的集装箱。
这算是他的饭后节目。
或许是埋藏在男人基因深处的某种东西,让他们对挖掘机铲土和钻孔机拆楼充满了兴趣。似乎不管在哪个年龄段,男人们都总会对此多花一点注意力。其实沃森也曾和米歇拉一起出来吃饭、然后专程带着对方来看。不过,女孩显然对于这种粗犷单调的机械运动缺乏兴趣。
看着波荡的海面,沃森的心绪渐渐下沉。
‘你注定会需要死亡的回报’
这句话再一次于脑海中浮现,宛如魔咒一般。死亡女士的话很简短,但在沃森听来却有了复杂的意味。即像是提醒,又像是嘲笑:你一心想着纠正自己的渣男心态,可是说一千道一万,这两个女人如果真的有了生命危险,你难道会坐视不管吗?如果有一天你强迫自己做出了选择,你会主动就此消失在另一个人的世界里,无论如何都不再出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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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吗?
......我会吗?
等到米歇拉醒来,估计就是摊牌的时候了,你终于躲不过去。如果你坦白了一切,而她最终决定结束这段暧昧关系,这对双方而言算不算是一个好结果?你治好了米歇拉的伤病,还承诺会努力让她变得更加健康,这个女孩将会拥有更丰富的人生——
但她不会和你在一起。
米歇拉以后可能要爱上别的什么人,妮莎或许也会如此。
这是你愿意接受的吗?
沃森不得不开始做深呼吸,以缓解胸口愈发明显的窒息感。一阵怪异响动从身后传来,他微微侧过头,看见小野猫正在翻找自己那袋热狗。但沃森此时已经没心思去管,他只是不断地呼吸着冰冷空气,把目光重新投到远处那几艘大货轮上。
注视许久,垂下了头。
一大口白兰地酒液被灌进嘴里,浓郁的香气冲上鼻腔,但是醉意却丝毫不见半分。沃森挺希望自己现在能醉一下的,就像上辈子缩在小窝里一样:戴上耳机,把音乐放大一点,再喝掉几瓶廉价的啤酒,彻底忘乎所以。
你不该这样,沃森。
他对自己说,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的,你甚至不该为此纠结。这不是电子游戏,米歇拉和妮莎,她们是独立的个体,她们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你从一开始就很清楚,不是吗?你只是仗着自己拥有一副好皮囊罢了......
“你怎么了?牙疼吗?”
熟悉的德语女声从左侧传来,沃森紧咬着的牙关僵住片刻,随即缓缓松开。他向右微侧半张脸,花费几秒钟整理好表情,这才重新把头转回去。
眼前是一道俏丽的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