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的手还伸不了这么长,魏国又是攻守同盟,没道理这么做,所以对方只可能是晋国或者周国又或者骊国。
其中骊国和燕国前些日子由王诩牵头缔结部分盟约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合作,可以先行排除,而晋国却是对燕国虎视眈眈已久。
而晋国和周国这两个国家里,根据燕帝的印象有一个人似乎最近频繁被提及,甚至出现在军报里的次数也不少,说起来还是个年轻人。
可是偏偏就是这个年轻人,先是受封周相,挟周国幼帝以号令百官;而后降服晋国起义军,手握晋国部分兵权。
一时间可谓风头无量。
对了,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燕帝思索了一阵。
想起来了,他叫陆机。
“其实你还是想出去历练一番,对吧?”
燕帝念头流转向来极快,刚刚惦记陆机,如今又转回了王烈身上。
“是的,父皇看出来了?”王烈笑了笑。
“你的行为已经告诉朕答案了。”燕帝叹了口气,“两党的平衡被你挑破,你若留在朝堂,朕再想制衡就要亲自下场压制你了,这不是个好方法,你清楚朕不会用。”
“而朕最佳的解决方式,就是让你和小诩的去处一样,同步外调,离开皇城,也就是踏上你选好的路线。”燕帝说到这里十分无奈。
“你难道做事都不给自己留条后路么?甚至都没给父皇留一条后路。”
听到燕帝这般说话,王烈的目光里罕见出现了一抹狡黠,“父皇,刚刚您可没有派人追回甄直、牛黎等人的斩首命令。”
没有派人就是默许了王烈的后续行动。
其实正如燕帝所言,即便他不允许也没办法,因为朝令夕改要不得,更何况是造反的重罪。
所以燕帝才会发出对于王烈没留后路的感叹。
“长孙,你看看,现在他都开始揶揄起他的父皇了。”燕帝看向长孙婉,哭笑不得。
燕帝说话间看向王烈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分明写满了去意已决,可是又偏偏十分纠结。
父子二人沉默了片刻,燕帝开口打破了率先这个沉默。
“明月生了个女娃,你不多陪陪孩子?”
“她们离您近,随时可以向您和母后请安,同时皇城内安全也有保障,儿臣放心。”
王烈的痛苦与纠结有一部分来自于这里,但是他不走不行,整日憋在皇城,他太憋屈了。
身为武人,他不屑于玩些弯弯绕绕,有问题,拳头说话才是他的本色,可是朝堂上的规矩不是拳头。
“所以你想好了?要去哪里?”
其实说到底无非两个选项。
要么跟随铁龙城,抵御晋国下一步动作;要么与王诩并肩作战,与天魔展开厮杀。
“还是跟着铁帅行动吧,小诩那边我帮不上什么忙。”王烈咧了咧嘴,看似胡乱地做出了选择。
其实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如果一线溃败,至少兄弟二人能活下来一个,但是这句话他不能明说。
燕帝听了这句话,饱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什么时候走,你也想好了?”
“父皇什么时候好了,儿臣什么时候再出发...”
“朕已经好了。”燕帝打断了他的话。
“今晚就留在宫内吃一顿饭,算是为你壮行,到了铁龙城那里,你要多跟他学习,不要冲动冒进,像这次朝堂发生的事情这样处理就很好。”
......
“阁主,燕国皇宫的线断了。”
“知道了。”陆机头也没抬,手下口中的这条线是燕帝身边的一个内侍,这个内侍的地位不上不下却是近臣,只有燕帝有权处理。
如果燕帝没有思考到这一层,他才真的要开始怀疑燕帝的水平。
如今既然线断了,看来燕帝已经苏醒,重新掌控了朝政。
这个信息也很关键。
比如证明了燕帝的理智没有消失。
看,在他陆机的手里,哪怕这根线绷断也能传递信息。
所以现在陆机的心情反倒不错,只见他从桌下摸出一盒糕点,郑重地放到了桌上。
说来也怪,这盒糕点一拿上来就满屋飘香,令屋外的鸟叫声一时间也随之此起彼伏。
“派人给王诩送过去,同时通知凌清秋,让她亲手将这些美味送到王诩的嘴里,不要让王诩起疑心。”
“如果她不同意怎么办?”
“她会同意的,因为她不敢让王诩知道她在替我做事,否则断无生路。不仅如此,你还要告诉她,此事完成我与她日后两不相欠。”
陆机笃定道:“这个女人为了偿还我的救命之恩曾经立下天道誓言,一面是违背誓言被天道镇压而死,一面是两不相欠恢复自由身,你觉得仅仅是给王诩这样一个陌生人递上一块糕点这样轻松的选择她能抵抗吗?”
“说到这里,本座再加上一张纸条,减轻一下她的道德感,这样她就没理由想不通了。”
“糕点无毒,请君享用。”陆机提笔写道。
“这么说她会信吗?”手下不解道。
“知道么?每个人的世界里,他们都是作为主角作为好人出现的,因此他们很难承受道德有缺的巨大压力,往往尽可能地追求着问心无愧。”
陆机笑了笑,云淡风轻。
“不过让他们做坏事也很简单,只需要给他们一个看起来有些合理的理由,那么在外界推波助澜下他们就会选择用这个理由来自己说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