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角落里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音,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有个花盆倒了,连带着那片观赏绿植都倒了,露出后面微微弯腰俯身,狗狗祟祟的人。
那是极为清丽的一张脸,明眸皓齿,双瞳剪水,即使在昏暗的角落也如玉一样漂亮。
此时,她正略显慌张的看着众人,杏儿眼瞪得圆滚滚的。
无人注意到,莫寻尘的呼吸在那一瞬间戛然而止,一贯的淡定自若消失殆尽,眸心微颤,眼神中充满震惊与狂喜。
他的手指甚至在微微颤动,仿佛在被某种强烈的情绪冲击,亦或是努力压制着什么才能维持起码的体面。
苏见山反应最快,急忙奔过去将她拉出倒塌的范围,问道:
“不是让你坐在沙发上等我吗,有没有哪里受伤?”
顶着莫寻尘炽热的目光,虞棠枝微微侧身躲进苏见山怀里,当个缩头乌龟弱弱道:
“我没事的。”
苏见山佛开她额头的碎发用手背试了试体温,松了一口气道:
“还好没发烧,车上有水,去我车上把药吃了,然后送你回家休息。”
张安通看着两人亲密的姿态,心中宽慰不少,打趣道:
“原来是来找棠枝的,诶呦年轻人谈恋爱真是甜蜜哦~”
虞棠枝听到了恨不得扑过去捂住他的嘴,舅,救救我!
经他一打岔,莫寻尘好似终于反应过来了,垂下头深吸了一口气,再抬眼时眼眶通红,没有一滴泪,复杂的情愫在黑色的瞳里燃烧。
最后,他勾起唇笑了。
“张先生,这两位是?”
张安通连忙从甜蜜泡泡的幻觉中回过神来,忙招呼二人过来介绍道:
“这位是我的侄女,虞棠枝,是乐团的首席小提琴家,同时也在A大任副教授。”
“她旁边这位是苏见山,棠枝的男朋友,市刑警队队长。”
这时,苏,虞二人走到近前。
张安通又介绍道:
“我旁边这位是莫寻尘先生,阴阳风水学大师,当今南山莫家的家主。”
虞棠枝根本不敢与莫寻尘对视,规规矩矩的打招呼道:
“初次见面,莫先生您好。”
苏见山则敞亮的伸出手,道:
“您好,久仰莫先生大名。”
莫寻尘连看都没有看他伸出的手,只是半垂着眼,视线落在鹌鹑一般的女人身上,缓缓开口,一字一顿道:
“好一个,初、次、见、面。”
气氛不对起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这感觉怎么说呢,不像是后辈与前辈的友好会面,而像是偶然抓到老婆出轨现场的怒火中烧的丈夫。
苏见山收回手,眼神在二人之间绕了一圈,眉头微皱:
“你们之前认识?”
虞棠枝立刻划清界限,斩钉截铁道:
“不认识!”
她说出来就后悔了,这不此地无银三百两么,但覆水难收,只好硬着头皮讪讪道:
“莫先生常年隐居山上,我又如何有幸与他相识呢,你说是吧,舅舅?”
这么一说,张安通也觉得很有道理。
“是啊,棠枝每天就是家,乐团,A大三点一线的跑,怎么可能认识莫先生。”
他打量着莫寻尘的脸色,问道:
“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莫寻尘盯着虞棠枝,良久才收回视线,顺便冷冷的瞥了一眼苏见山,对张安通道:
“张先生说的是,是我认错人了。”
虞棠枝默默松了一口气,心道莫寻尘虽然有时候挺颠的,但总体是个体面人,应该不会当场发疯。
谁料下一秒,他话锋一转,继续道:
“不过,虞小姐与在下的未婚妻不仅名字一致,年龄相仿,相貌也十分相似,乍一看还以为是一个人。”
虞棠枝的心又悬了起来,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怎么着,要不直接报我身份证号呗?
可惜现场真有人愿意接话岔,张安通奇道:
“世上竟然有如此神奇之事!不如哪天约尊夫人一起吃个便饭,正好介绍她与棠枝认识一下。”
莫寻尘却淡淡的拒绝了他的提议:
“遗憾的是我的未婚妻在两年前因一场事故陷入昏迷,至今未醒。”
此话一出,张安通眼神一闪,舌头差点打结道:
“啊这,对不住对不住,怪我多嘴了。”
这时,苏见山突然道:
“未婚妻昏迷两年,莫先生还能不离不弃,实在是情深义重。我认识一位神经内科专家,不如介绍给你,说不定能增加她醒来的概率,这样莫先生也不会再认错人了。”
莫寻尘的舌尖顶了顶下颌,第一次正眼看他,眼神仿佛淬了毒,皮笑肉不笑道:
“那就多谢苏队的好意了。冒昧问一句,你们交往多久了?”
苏见山揽住虞棠枝的肩膀,爽朗的笑容添了几分羞涩,大大方方道:
“时间过得真快,我们已经相处一个半月了。”
煞笔幸福的样子真刺眼。
莫寻尘的下颌线绷得极紧,低头睨她一眼,略略一点头,语意不详道:
“是啊,时间过得飞快,推着人往前走,谁也不能留在过去。”
苏见山似是没听出来他的弦外之音,笑道:
“莫先生果然才思敏捷,随便说的话都很有哲思,令人敬佩。”
虞棠枝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受不了了,把肩膀上的手拉下来,道:
“我有些累了,先走一步。”
果然,苏见山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过来了,反握住她来不及收回的手:
“好,我送你。”
莫寻尘的视线落在二人相握的手上,眉头一压,眼底幽暗,久久不语。
虞棠枝直接略过他,准备和舅舅说一句再走,谁知此时张安通也在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行吧,这一个两个的。
她直接转身离开,身后还坠着一个甩不掉的大尾巴德牧。
苏见山一会儿问她哪里不舒服,有什么症状,一边看纸袋里的药对不对症,一会儿又怕她空腹服药非要先带人去吃点东西。
真是太黏人啦!
虞棠枝一脸黑线的抱着手臂往外走,不管怎么用不耐烦的恶劣语气说话,身边的这个人都能接受,还能笑嘻嘻的哄人:
“你生病的样子好鲜活,像个张牙舞爪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