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文昭顿时心惊肉跳,耳朵里已经听不见朝臣们在说什么了,也顾不上计较这两名内侍何以敢在没有明旨的情况下擅自搬走椅子。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那个人他太熟悉了!
打小一处赛马打球、比武炫技,处处抢他风头的是他!
一朝为奴,被他踩在脚底,随意鞭笞辱骂的是他!
城阳关外,设计诱骗,想要置于死地的也是他!
伏击失败,那人没死,这他是知道的。但即便如此,那人此刻也应该在兴州或者城阳关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田文昭突然冷汗直流,惶惶然不知所措。猛然间,他想起一个人——田孟晴!
对,他一定是随田孟晴入宫的!
可是那个贱人她想要干什么?
就凭一个女人、一个阉人,就想扳倒他?做梦吧!
田文昭恶狠狠的盯着座椅被搬走的方向却始终未发一言。
此时朝臣无人说话,但内心却是各怀心思。田文昭的不发一言在众人看来,就是他默认了罗太傅的弹劾,也默认了自己从此以后也与众臣一样,只能站着上朝了。
原来摄政王的权威也不过如此,从前又何必畏之如虎呢?
权威一倒,畏惧便不复存在!所谓“祛魅”,便是如此!
田文昭顾不得众人所思所想,回府以后迫不及待派人叫来了侍卫亲军副统领沈彬。
“跟随大长公主回宫的,还有什么人?”
“还有四名内侍,两位女冠。”
“为何不早来报于我知?”
“这……有什么问题吗?”沈彬不明所以。
“大长公主在观中修行多年,身边只有女道,哪有内侍?你能不能动动脑子?”田文昭强忍着怒气,手指头都快戳到沈彬脑门子上了。
“您是说那四名内侍有问题?”
“今日搬走我座椅的那两个应该就是其中之二。去查!查查他们到底是谁、要干什么?这是其中一人的画像。”田文昭抛给了沈彬一张他刚刚画出来的韩炎的面貌轮廓,虽只是简单几笔,但主要特征俱在。
“是,卑职这就去查。”沈彬转身欲走,却又被田文昭叫住了:“等等,你再去找一个人,把这件事告诉他,该怎么做他会有数的。”
沈彬领了命令自然不敢怠慢,给那人传了话以后便开始在宫中密查。可还没等他查出个头绪,第二天上午,田鸣就派人将他和侍卫亲军一众将领叫到了宫中的一处小校场上。
这里本是侍卫亲军宫中值宿每日点卯之处,如今临时搭起了一处高台,田鸣端坐其上。祁翀等人依然身着内侍服饰,伴作田鸣的贴身近侍站在其身后。
台下人群分列两侧,左边数十人个个身着侍卫亲军官服,右边人数大致相等,都穿着便服。
“启奏陛下,侍卫亲军校尉以上将官共计五十一人悉数到齐,请陛下训示。”沈彬态度恭谨,心中却腹诽不已。
一大清早好好的把大伙儿都叫来干什么?还叫的这么急!摄政王殿下吩咐的事儿还没办好,谁有工夫伺候他呀?
田鸣站起身来,走到众人跟前首先对右手边那些人道:“朕近日听大宗令讲,宗氏子弟近来颇不上进,习文练武皆无所成就。太祖的祖训你们是知道的,如果没出息将来连爵位都保不住。田式,你家已经掉到伯爵了吧?到你这辈可就什么都没有了。田标、田豫、田让还有田滋、田荣,你们是打你们爹那一辈儿就没爵位了吧?这怨谁?是怨太祖皇帝吗?田式,你自个儿说说。”
“回陛下,都怨臣等自己没出息。”
“知道自个儿没出息,那就得发奋上进。今儿叫你们来,就是请侍卫亲军的兄弟们好好磨练磨练你们。今日你们就跟侍卫亲军打个擂台,也让你们明白明白自己究竟有多少分量,省的一个个还整天眼高于顶。”
“臣等自当尽力。不过陛下,既是打擂台,总得有点彩头吧?”田式道。
田鸣忍不住笑了起来:“哦?你还想要彩头?难不成你还真觉得自己能赢了侍卫亲军不成?好,那你说说你想要什么彩头?”
“臣等如果打赢了侍卫亲军,那么输了的人就要将自己的职位让给胜者。”
“听你这意思,还挺有信心的嘛!”田鸣撇了撇嘴,扭头对沈彬道,“瞧瞧,沈副统领,人家还较上劲儿了!怎么样?侍卫亲军敢应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