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读书之人啊,往往出自家境殷实的人家,原因无他,穷人读不起而已。可子曰:‘有教无类’,穷人因为家贫而无法读书,岂不是有失公平?”祁翀笑道。
“殿下所言固然有理,可让穷人家的孩子都去读书这也的确不现实啊,笔墨纸砚、束修哪样不费钱啊?”林仲儒道。
“那如果所有孩子都不用掏钱就能读书呢?”
“殿下是说,就像望州那样?”柳明诚心领神会。
“孤昨日刚收到了之前派去望州的秦王府家臣张思和的信,望州这两年办乡庠颇有成效,不但适龄子弟皆有书读,整个望州的民风都为之一变。以往市井小民总免不了有些锱铢计较、恃强凌弱的事情,现在倘若大人有行事差池之处,家中学童会站出来制止,并以圣贤之言规劝,直说的大人心服口服为止。如此一来,不但小童读了书,家中大人也间接跟着读了书,这倒是出乎我原来的预期了。”祁翀言语之中不无得意之色。
众臣立时献上一片彩虹屁。
祁翀摆摆手道:“以往国库空虚,自然没有可能负担这样一笔开支,可如今国库丰裕,这点钱便不在话下了。孤的意思是,今年各州县的岁入就不必上交朝廷了,全部留在地方,用于校舍的建设和先生的束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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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材也好办,平原商号会负责供应全部教材以及特制的桌椅,至于具体办校模式嘛,最有发言权的是项国公世子柳忱,回头让他写个条陈上来以供参考,诸公意下如何?”
兴办学校、教化万民历来是统治者提倡的德政,因此,众人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
“殿下,如果确定要做此事,那么制令就要早些下达,因为七月下旬,各州就要上缴上半年的岁入了。制令早些下达,各州便不用忙活此事了,也可省却不少脚力之费。”
“陆尚书说的是,政事堂要抓紧办。”
“殿下,”罗汝芳道,“让各州县留下岁入用于开办乡庠当然是好事,可是那些食邑州县怎么办?总不能让各位殿下都将自己的岁入献出来吧?”
“这样吧,今年那些食邑州县的岁入也不必上缴,应该上缴给各府的岁入让他们报个数目上来,由户部直接拨付给各府,也省的钱粮转运了。”国库有钱,祁翀财大气粗,丝毫不在乎这点小钱,“另外,今年的乡试考官主持乡试之后也不必急于回京,在各路再多待几个月,负责督促各地的乡庠建设事宜,半年内务必使各县均建设乡庠至少五所,而且其中至少要包含一所女校,明年开春便集体开学。同时,吏部也要将此事纳入今年地方各级官员的考核之中,不积极作为者一律列为下等。”
“殿下,建校舍倒是小事,有钱即可,可是师资恐怕颇为不易,尤其是女校,到哪里去找那么多女先生呢?”向栉这个问题点到了关节处,众人纷纷点头。
“这个问题孤也想过,对于女校的先生资格要求可以降低,能背三百千、女论语和些许诗词者即可聘为先生,毕竟女子读书不是为了考科举,不必做策论文章,能识字明理即可。人选嘛,倒是有。一是望州女校的学生,二是京城莘昭女校的学生,让其中优秀者分赴各地教学并给予高薪,一方面可以解燃眉之急,另一方面,这本身也是一种宣示,告诉大家,女子读书也是有用的!”祁翀明白对于女子的教育不能一蹴而就,而是要循序渐进,如果现在就提出让女子考科举做官,还不得把这群老夫子吓死呀!
“殿下此举大善!臣愿亲自到莘昭女校挑选女夫子!”杜延年当即表态。
众人皆道他如此表态是因为女校本就是他女儿负责的,只有祁翀投去了意味深长的目光:老丈人目的不纯呀!
又议了几件事后,众臣便起身告退,祁翀单独留下了柳明诚。
“义父,方吉甫此人到底如何?”
“回殿下,臣少时习练枪法时,先父曾为臣找来一位小友陪练,便是他部将之子方吉甫。子庆与臣同庚,每晚来府中一个时辰,一直持续了三年,直到他父亲去世,他们兄弟扶灵回老家。此人少时颇有些凌云之志,平生最仰慕冠军侯,以封狼居胥为唯一所愿。可惜前些年时运不济,从军多年,虽战功不少,但仕途不顺。或许是太急于求成,又或许是心灰意冷,不期竟走了歪路,与谢宣成为了一丘之貉,想来也甚是惋惜,说起这个误入歧途的弟弟,子肃也是满心忧虑。”柳明诚没有明着为方吉甫求情,却句句透着这个意思,祁翀岂会听不明白?
“克远和元真来找过我了。按说以他的罪行判死罪并不为过,好在不是主犯,倒是可以赎刑免死。若有人为他赎刑,就让他去奋武军做个效用兵吧。若他真有本事,西北不缺建功立业的机会,若他无能,那也怨不得别人。”
柳明诚明白了祁翀的意思,心中也舒服了许多,毕竟利用了方吉甫一事,他心中也是多少有些愧疚的。如今祁翀暗示他出钱为方吉甫赎刑,倒是正中他的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