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维屏等人整理供状、起草奏章不提,祁翀拿了简嵩画出的项充画像来到京兆府大狱让画师多临摹几份好发出通缉令。本来他打算让简嵩将如海的画像也一并画出来的,但简嵩说什么也不愿意出卖师父,祁翀只好作罢,于是又来寻显光寺的和尚,让他们来给如海画像。
“大哥,已经基本查清了,被抓的这群和尚中只有十几个人是跟着如海为虎作伥的心腹,基本都是他座下的亲传弟子,还有两个是被通缉的江洋大盗,剩下的都是普通和尚,对如海所做之事一无所知。”柳忱边说边递过来整理好的供状和名单。
见柳忱递过来的十几人名单中并没有性明,祁翀放下了心:“其他僧人如果确实没有涉案,该放就放吧,咱们不放过坏人,但也不冤枉好人。确实涉案的这些再挖一挖,看他们还知道些什么,挖干净了就送到大理寺,由大理寺一并定罪。”
“好,那显光寺庙产如何处置?”
“显光寺庙产虽然与安南侯谋逆案无直接关系,但按律也是要收缴的,此事你与许府丞商议处置便可......”
二人边说边往外走,在大牢门口撞见了一名老管事模样的人在与门口的狱卒拉扯磨叽。
“这位兄弟,您就帮个忙,不让您白白辛苦,一点小意思,您笑纳、笑纳......”那人满脸堆笑,手中握着的一串钱在袍袖的遮掩下悄悄递了过去。
那狱卒见钱眼开,正欲接过,突然听见背后祁翀、柳忱说话的声音,赶紧换了一副面孔,呵斥道:“拿走、拿走,不行就是不行,不要妄图用金钱收买我......”
那管事没明白狱卒为何突然变脸,手里的钱还在往前递。
祁翀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本没打算理会,突然不经意间瞥见了那管事身后的马车,马车上赫然挂着“萧”字铭牌。
柳忱与祁翀极为默契,对视一眼便知道了祁翀的疑惑:大牢里没有关押萧家人,为何会有萧家人来探监?
他伸手将那狱卒招了过来,轻声问道:“他要来看谁?”
“回世子,他要探望显光寺的性明师父。”
“谁?性明?”祁翀大感意外,附耳对那狱卒吩咐了几句。
狱卒随即放那管事进了大牢,大约两刻钟后,那管事离去,狱卒来到柳忱的马车外,轻声道:“禀殿下、世子,小人刚才按殿下的吩咐偷听了他们的谈话,这是记录,请殿下、世子过目。”
“知道了,下去领赏吧!”柳忱接过狱卒递过来的两页纸交给了祁翀。
纸上的内容倒也简单,只有几百字而已:
“管事:您还好吗?
性明:阿弥陀佛,身处何处不是修行?让家里不必挂怀。
管事:家里不知您怎么会牵扯到案子里,很是担忧。
性明:我并未涉案,是寺里的住持有牵涉。
管事:可即便如此,依律您还是有可能被发配甚至处死。
性明:我本就是该死之人,已然苟活了二十多年,若这次真定了死罪,也是命该使然。告诉大哥,我命如此,让他这次千万不要再做那样的事了。
管事:您这么说老爷会伤心的。
性明:你让他没事也读读佛经,生死事看开了便好。
管事:那您保重,小人过些日子再来看您。
性明:阿弥陀佛!”
看完纸上的内容,一个名字顿时跃入祁翀的脑海:萧怀文!
虽然交谈内容没有涉及具体的人名、事实,但祁翀几乎可以肯定,性明所说的大哥就是萧怀安,而他说的“那样的事”就是“宰白鸭”,再加上“苟活二十年”等语,他的真实身份呼之欲出!
没等祁翀有所表示,柳忱直接吩咐车夫:“去大理寺!”
入夜时分,柳忱的马车再次回到京兆府大牢,这次从车上下来的不止有祁翀、柳忱,还有一名身着披风、青巾蒙面的男子。进到大牢以后,那男子手持烛台走到性明的身前,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性明不知眼前之人意欲何为,也不理睬,只是闭目念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