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柳明诚在曹国公府伐柯作冰的同时,宋国公府也迎来了一位客人。
“回大将军,按您的吩咐已经跟高家那几房谈过了,他们愿意将大房的产业分出来献给大将军,以求大将军庇护,这是地契、房契,包括京郊千顷良田、东市几处临街铺子还有铜五百斤、绢帛千匹等等。此外,高家老六还同意再拿出二十万贯孝敬给大将军,只求大将军在陛下面前为他美言几句。毕竟高家不能朝中无人,他现下官职虽然不高,可总还有个官身不是?只要大将军肯为他美言,日后未必没有升迁的机会。”
“竟如此顺利?他们就没有讨价还价?”谢宣虽然对于此事的结果满怀期待,但事情真成了,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高季昌已经灰溜溜地离京了,高涉兄弟都下了狱,高英也重新被京兆府抓了进去,大房如今无人主事。其他几房群龙无首,各自只想着保住自家利益,又怕被牵连,哪还顾得上其他?”来人洋洋得意道。
谢宣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唾沫横飞之人,忽然问道:“老方啊,我不明白,你兄长方深甫不是柳德甫的人吗?他现在又做着秦王府长史,你为何却要投在我门下?”
站在谢宣面前的正是右武卫将军方吉甫,此刻他一改平日里的木讷神情,谄媚道:“秦王算个屁!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而已!我兄长是瞎了眼才跟他混在一起!论起英明神武满朝谁也比不上大将军您,卑职就愿意跟着大将军,为大将军效力!”
谢宣不置可否,饶有兴味地看着方吉甫的眼睛,似乎在咂摸他这话里几分真几分假。
方吉甫被盯毛了,一跺脚道:“大将军,您别不信哪!我跟我兄长真不是一路人!他自己愿意给柳明诚当家奴,我可不愿意!我们方家那也是靠军功起家的,虽然比不得四公二侯,但也是辈辈有英豪,从没?过。可我兄长偏偏不肯走这条路,投机取巧去捧人家的臭脚,我是真瞧不上他!”
“那你怎么还把女儿嫁给柳明诚的内侄呢?”
“我那是被他骗了!狗屁内侄!”方吉甫捶胸顿足道,“当时我兄长信誓旦旦说那是柳夫人流落在外的内侄,我信以为真,以为是赵家血脉,这才将女儿嫁了过去。可去年我女儿回京我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那冯柯只是柳明诚一房小妾认回来的干侄子,跟赵家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那小子屁本事没有,就是靠着听话才被柳明诚提拔起来的!可怜我那宝贝女儿啊,稀里糊涂嫁给了一个穷小子,我都悔死了!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信了我兄长的鬼话呢!再说了,他一个厢军,顶天了做到都指挥使,那又如何?还不是没什么前途?进京以后连个房子都租不起,天天住我的吃我的,像个什么样子?!”
“可女婿毕竟是女婿嘛,听说你那女婿跟秦王走的很近啊!”
“那又如何?秦王也好,柳明诚也罢,在他们眼里,我们方家人就是家奴,哪怕卑职是堂堂禁军将军,人家也不会拿正眼看我们一眼,想骂就骂,想打就打!哼!”方吉甫恨恨道,显然对于当日在国宾馆被祁翀当众训斥、手下被当街责打一事还耿耿于怀。
谢宣看他表情不似作伪,这才放下了心,笑道:“行了,别气了,祁翀不拿你老方当回事那是他无识人之明,我可是一贯视你为左膀右臂的!这次高家的事多谢你了,多亏你出了这个好主意,否则我哪能顺利拿到高家的家产呢?真想不到啊,你老方还有这样的脑子!”
“嘿嘿,不过是顺势而为而已,高家自己蠢又怪得了谁呢?”
“放心吧,不会亏待你的,高频空下来的位子你来做吧,守着宫城整日在陛下眼前侍奉,总好过给各衙门口看大门。”
“多谢大将军提携!卑职惟大将军马首是瞻!”方吉甫单膝跪地行了个军礼,谢宣看着堆满桌子的房契、地契和忠诚的部属,得意地大笑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京城有人欢喜有人忧。
忧的自然是那些家中有子弟被抓的人家,喜的则是忙于定亲的人家。
京城权贵人家这几日也不知是怎么了,竟有许多人家扎堆给自家公子、小姐们定亲,满城的冰人都忙得脚不沾地,礼金收到手软;郊外的猎户们几乎将沼泽地里的大雁搜罗了个干净;绣坊将整年的活儿都接满了。
而京兆府大牢则跟赶庙会似的,各家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这些事都与祁翀有关,但又都没有直接关系。
这一日他闲来无事终于想起来到京兆府衙看看了。作为京兆府尹,他到府衙的次数实在有限,之前是依赖柳忱,如今又多了个许衍,他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即可,如此一来京兆府似乎有他没他都一样了。
京兆府二门外十几名土兵一字排开趴在地上,裤子已经被扒掉了,每人身旁各站着一名手持水火无情棍的衙役。
张峭板着脸训斥道:“当初秦王殿下准许你们回来的时候,我就三令五申,有胆敢玩忽职守、内外勾结、通风报信的一律严加处置,你们就是不听是吧?好,那今日就休怪我无情了!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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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令下,棍棒上下齐飞,顿时,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凄厉惨叫此起彼伏,不少人边哭边求饶,但张峭丝毫不为所动。
娘的,饶你们?我饶了你们,秦王殿下能饶得了我吗?老子挨板子的时候向谁求过饶?本来你们都被殿下赶走了,老子发善心替你们求情让你们回来,结果你们给我整这出?没直接打死你们已经算老子手下留情了!
张峭正暗自吐槽呢,耳边却传来了一声呼喊“张峭”!他抬头一看,原来不知何时祁翀已经进门了,连忙上前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