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颢主动提出有好主意,承平帝大喜:“爱卿快讲!”
“臣请扩大‘赎刑’范围,凡官民人等所犯之罪不在‘十恶’之列者皆可准予以财物赎刑,如此一来,国库便可迅速丰盈,伐吴之军资可备矣!”梁颢胸有成竹道。
承平帝果然眼前一亮,“准奏”二字差点脱口而出。
“万万不可!”忽然,一声清朗的声音传来,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祁翀。
祁翀站在百官之前面向承平帝大声反对道:“梁相此议乃祸国殃民之议,绝不可行!虽然历朝历代都有赎刑之制,但都严格限制其滥用,往往只有疑罪与过失犯罪方可适用。我朝继承前代律法,也做如是规定。历朝历代之所以如此,乃是因为一旦赎刑之制无限滥用,则官法不能及于世族子弟,其必恃赎刑,横行无忌,无复耻耳。届时,往小了说,天下治安首当其冲;往大了说,官民人等仅因贫富不同便‘同罪不同罚’,长此以往,律法便会失去公信、朝廷便会失去人心,国将不国!望陛下三思!”
“秦王所言极是,若随意滥用赎刑,则权贵子弟有恃无恐,违法横行将成为富者之特权,长此以往,百姓必将逐利视为信条,则人心不古,为祸深远。”林仲儒出班附和道。
“臣亦以为梁相所提之议甚为不妥。”柳明诚出班道,“开封府刚刚抓获了不法子弟二十余名,梁相便有此议,仿佛有专为这些不法权贵子弟开脱之嫌。更何况据臣所知,被抓之人中也有梁家子弟,因此不能保证梁相此议乃是出于公心而非私心,请陛下荃察。”
邱维屏、向栉、陆怀素等朝臣也纷纷附议,公开支持梁颢的反而不多,只有谢宣等人对梁颢的意见予以肯定。
本来梁颢的提议一出,许多人便暗中叫好,毕竟家中都有子侄还在大牢中呢,如果能以钱赎罪,那就不是什么大事了。可柳明诚一针见血,直接点出梁颢是在为不法权贵子弟开脱,有私心在其中,这一来众人反倒不敢公开支持了。
虽然梁颢、谢宣等人极力维护他们的主张,但一时之间,反对滥用赎刑的声音还是胜了一筹。
承平帝有些不悦,突然觉得今日的廷议哪里不对劲儿,他目光扫过群臣,发现最该表态的左相杜延年今日竟出奇地沉默,任由百官吵翻了天他也一言不发,只是皱着眉似乎心事重重。
“杜相,”承平帝开口道,“你是百官之首,你来说说。”
“陛下,臣......没想好。”杜延年依然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臣以为,此乃要事、难事,不必急于一时做决定,不妨给百官半个月的时间,让在京五品以上官员及各路四品以上官员每人写一道奏章,表明对此事的看法、赞成与否,以供陛下参考。”
杜延年的提议避免了许多官员当庭站队的尴尬,得到了最多的附议,此事便搁置下了,半月后朝会再议。
退朝以后,杜延年满怀心事,干脆没去政事堂直接回了家。
“请小姐和范先生来一趟书房。”杜延年一进门便吩咐管事道。
杜心悦先到的书房,她和祁翀约好了今日下朝后一起再去趟西市,此时一身男装已经换好,眉毛也故意化浓了些,看上去倒还真是位俊俏的小公子。
“正好,有些话帮我带给秦王殿下。”杜延年对女儿交待了一句话,这才让女儿离去。
杜心悦出门时正好遇到范夷吾,便笑着作了个揖:“范先生安。”
“呵呵,小姐这是要去见秦王?”
“正是。”杜心悦点点头。
“听说小姐的女学快开学了?老朽也打算重开识字班了,正好麻烦小姐帮老朽给秦王殿下带句话,麻烦他支援一些桌椅板凳。”
范夷吾所说的“桌椅板凳”当然不止是“桌椅板凳”,还包括书本、黑板、粉笔等等在内的一应教学用具,杜心悦心领神会,点头答应了。
西市口,祁翀早就等在那里了,身上的朝服也换成了便服。
“殿下,你在发什么呆呀?”见祁翀靠在车厢上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杜心悦伸出玉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祁翀这才注意到心上人已经到了跟前,笑容立即浮现:“元举!”
“啊?”
“我有字了,元举!”
“那我以后就叫你‘元举’?”
“当然,名字不就是给人叫的吗?”
“那在下可就不恭了!”杜心悦嘻嘻笑道,“元举兄可是有心事?”
“是啊!等你来为我解忧呢!”
“我?你怎知我能为你解忧呢?”
“杜相今日在朝上欲言又止,下了朝直接回府了,我猜他一定会让你带话给我,我猜对了吗?”祁翀斜着脑袋笑笑地看着杜心悦。
“是啊,你都快成父亲肚子里的蛔虫了!什么都让你猜到了!”杜心悦有些不服气地撅起了小嘴。
“我不是蛔虫,我是猴子,公猴子,你就是母猴子,将来一起生小猴子。”祁翀凑近杜心悦的耳畔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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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厌!谁要跟你生猴子!”杜心悦皱着鼻子小粉拳敲在了祁翀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