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祁翀执意将事情闹大,扶余丰璋大惊,心中叫苦不迭。须知眼下国宾馆这副模样本来就是他有意营造出来的,目的就是让所有人都不注意他和手下心腹的一举一动,从而方便自己的行动。若是真的整顿好了,到处都塞满了人,那岂非事与愿违?
他连忙阻止祁翀:“贤弟,些许小事,何必劳烦贤弟操心呢?”
“王兄此言差矣!这可不是小事!”祁翀正色道,“敦睦邦交乃是大事,岂可疏忽?便是寻常百姓去亲戚家做客,主人家也得炊金爨玉、截发锉藳,更何况王兄以堂堂太子之尊客居大渊,若是这般怠慢,岂非有失大国风范、叫他国耻笑我大渊不懂待客之道?兄雅量豁然,固然令人钦佩,但鄙国却不能因此而失了礼数!”
见祁翀将问题上升到了两国邦交的程度,扶余丰璋也不好说什么了,只好愧受好意,陪着他不咸不淡地扯闲篇儿,心里却一个劲儿地骂娘。
不到两刻钟的工夫,方实提溜来了十余名差役、军士,有一个还是被架着来的,放躺到地上后依然还在呼呼大睡,身上的酒气老远就能闻到。
“殿下,一共找到十五人。其中馆中小吏、差役十一人,四人在东院花厅喝酒,还有一个已经喝醉了呼呼大睡、怎么都叫不醒的;另外六人在角楼里耍钱,酒瓶、赌具、赌资也都带过来了!另有禁军四人在一个房间里睡大觉,也被带来了。”方实说着将一个大包裹扔在了地上,里面露出了几十吊钱和一大堆骰子、骰盅、牌九等物。
“叫一个最老成的来回话,其余人都在院儿里跪着吧,等着他们上司前来处置。”
“是!”
不多时,方实带着一名中年人进来回话。
“卑职国宾馆掌客胡亮参见秦王殿下,殿下金安!”胡亮战战兢兢地磕头请安,身上还弥散着一股酒气。
“胡掌客中午喝的什么好酒?又配的什么好菜呀?”祁翀两个指头拎起了地上的瓘玉酒瓶,在胡亮面前晃了一下,那意思便是警告他不要撒谎。
“回......回殿下,在‘第一楼’定了一桌酒席,喝的‘醉魂在’。”胡亮也是立马就明白了眼前的形势,不敢撒谎,只能如实作答。
“你们经常聚在一起喝酒吗?”
“不不,不经常,偶尔一次、偶尔一次!”胡亮连忙否认道。
“元真,打发个人去把戚严叫来,让他带着账本过来一趟。”祁翀又转头对胡亮道,“一会儿戚东家的来了,要是他说的跟你说的不一样——”
“殿下饶命!卑职知罪、卑职知罪!”胡亮顿时就要哭出来了,要是戚东家来了,那一准儿说的不一样啊!
“说实话!”祁翀猛喝一声。
“回殿下,卑职们差......差不多每日都......喝酒。卑职知罪,卑职再也不敢了!”胡亮连连磕头。
“哦,那你们经常一起喝酒的有几个人啊?”
“五六个人吧!”
“谁请客呀?”
“一般是轮着请。”胡亮没明白祁翀问这么细是要干什么,只好实话实说。
“那岂不是每人每个月最少要请四五回酒?”
“大概......差不多吧。”
“你一个月俸禄多少?”
“两贯钱。”
“哦,那你们家很有钱吗?包括你们那些同僚,家里也都很有钱吗?”
“这......”胡亮有些反应过来了,顿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第一楼’外送酒席最低消费就是两贯钱,你一个月的俸禄也就够请一回客的,那剩余的钱打哪儿来的?从实招来!”祁翀严厉地喝问道。
“卑职......卑职偷了些馆里的东西去卖,换来的钱!卑职该死,请殿下恕罪!”胡亮已经欲哭无泪了,他心知自己今日完蛋了,差事是肯定保不住了,只能乞求留条活命,因此也不敢再有丝毫隐瞒。
“恕不恕你的罪是你上司的事,轮不着我管。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是,殿下,卑职不敢隐瞒!”
“馆中都有哪些人参与偷盗?”
“几乎......人人都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