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翀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蚕室,蚕室里热的要命,一股难以名状的复杂味道直冲祁翀的脑门。
刀子匠早就被柳明诚的护卫清出去了,此刻只有白郾一人躺在一片木板上。
白郾身上未着寸缕,下体部位该有的东西已经没有了,血也已经止住了,被阉割的伤处就那样刺眼地裸露着,中间还插着一根麦秸秆,身下隐约可见一片草木灰,地上还滴落着一些血迹。
祁翀不忍直视,只草草看了一眼就别过了头去。
白郾脸色苍白,双目紧闭,额头微微冒汗,昏迷中仍紧皱眉毛,显露出痛苦的神色。
“小白、小白!”祁翀轻呼了两声,拍了拍他的脸。
“嗯......”白郾听到了呼喊声,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小白,你还好吗?”祁翀急切地问道。
白郾彻底醒了过来,神志还算清醒,看到眼前之人,也感受到了来自下体的剧痛。
“殿下......我......我......”白郾哽咽了两声,泪水滚落下来。
“告诉我,怎么回事?陛下好端端地为何要突然对你处刑?”
“我......我也不知道啊!”白郾低声抽泣着,满腹委屈不知如何说起,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急忙道,“对了,陛下下旨之前,晋王也在,不知道与他是否有关系。”
又是祁翎!
祁翀在白郾身边呆站了好一会儿,思绪万千。
进京这几天他算是春风得意的,所接触的人包括承平帝在内大多对他都是和善的,似乎一切都在向他期待的方向发展,然而白郾之事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针对他的恶意其实从未减少:哪怕无法直接杀掉你,也要收拾一下你身边的人,总之就是要恶心恶心你!
祁翀此刻再也不抱任何幻想了,登不上那个最高的位置,便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尤其是在竞争对手已经亮明了恶意的情况下,再心慈手软就是特么脑子进水了!
身处闷热的蚕室,祁翀却冷汗直流,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突然两道人影冲了进来,原来是白郾的两个徒弟邓敞和周复,二人显然也听说了白郾的事,草草给祁翀行了礼后便扑向白郾的身旁。
“先生,您怎么样了?”
“疼......”白郾虚弱地道,“帮我处理一下伤口。青霉素......我不过敏。”
二人立即查看伤口,又从药箱中取出已经备好的麻沸散给白郾灌了下去。
祁翀见此时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先退了出去,却在院中发现了暗自垂泪的元瑶。
“元瑶!”
“殿下,他......白先生还好吗?”元瑶问这话的时候口唇哆嗦,生怕祁翀再说出来一个她不敢听的更坏的回答。
“应该没有性命之忧,只是......”祁翀歉疚地看着元瑶低声答道,后半截话他几次张口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元瑶对白郾的感情他再清楚不过了,原本还想着等白郾被赦免之后成全他俩,如今这幅光景,该如何是好!
元瑶倒比祁翀想像的更坚强,她擦干了眼泪止住了哭泣:“活着就好。我去给他煮点小米粥,一会儿他醒过来的时候该饿了。”
望着元瑶远去的背影,祁翀努力地平复了一下心情走出了院子。
“义父,您忙您的去吧,我在街上随便转转。”没等柳明诚答话,祁翀便已先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里,祁翀心里五味杂陈。
“我想把太平惠民院开遍大渊每一个州县,让所有穷苦百姓都不用为生病而发愁!”
言犹在耳,可如今说这话的人却躺在一块木板上动也不敢动。
祁翀也不知道白郾曾经立下的志向还能否实现,但小白这笔账他是先记下了的!
想到账,祁翀心里突然一动,对了,不是还有笔账没收吗?小爷今儿心情不好,正是收账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