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这处事风格倒有些不似从前了,有点杀伐果断的意思了。”柳明诚这话有些耐人寻味。
“什么杀伐果断?我不过是看不惯这帮人罢了。逼着好人杀人为寇,这与逼良为娼有何分别?”柳翀上一世的时候看过一则法制新闻,是说一条船上几个人逼着剩余的人跟他们一起杀人,最后全船人要么被杀,要么成为杀人犯,无一人幸免。当时这则新闻看的他毛骨悚然,对人性之恶也是第一次有了如此刻骨铭心的感受。今日这帮匪寇对岛民所行之举与彼无异,故而引起了柳翀的极大反感。
岛上之事自有小哥儿几个在处置,柳翀便陪柳明诚先回了大船,又让伙夫做了点热食来,忙活了半天都还没正经吃点东西呢。
趁着伙夫做饭的时间,柳翀从舱里拿出来几根钓竿,又搬来几个马扎、几盒鱼饵:“父亲,要不要一起钓个鱼?”
柳明诚心情大好,也来了兴致:“好啊,我还从未在海中钓鱼呢!今日便来试试!”说完便接过一根钓竿坐在了中间。
柳翀也坐了下来,又招呼冯柯和韩炎:“克远兄、老韩,你们也一起来,咱们比赛,看谁钓的多、钓的大!”
“诶!”冯柯依言坐在了柳明诚另一侧,韩炎不敢坐,便持了一根钓竿站在了柳翀身侧。
“诶,对了,克远五月初六成亲,你还不知道呢吧?”柳明诚问柳翀。
“是吗?克远兄你也不告诉我一声。”
“嘿嘿,这几日忙,还没顾得上说呢!”冯柯不好意思地笑了。
“到时候一定送你份大礼!家里都准备好了吗?需要人手帮忙吗?需要的话尽管说,别客气啊!”
“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有姑姑帮我操持呢,倒也不用我操心!”
三人正聊着呢,却见韩炎已经率先钓上一条鱼,个头还不小。
韩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三人对视了一眼,便再也不说话了,安安静静、专心致志地钓起了鱼。
一直到了申初时分,岛上的居民才终于三三两两、携家带口的赶到了岸边,由走舸一趟趟送至大船上。虽说柳明诚吩咐了只带衣物细软,但许多人还是大包小卷的带了不少东西,有的甚至连家里的锅铲笸箩都带上了。柳翀对此倒也能理解,民谚有云“破家值万贯”,对于穷苦百姓而言,一口破锅、一个笸箩也是份家产。好在船上地方够大,倒也能装得下。
至于死者的遗体以及俘虏、重伤不能行动者,也都使用绳索、担架吊了上来,匪寇仓库里的财物也被扫荡一空,全部装上了船。冯柯、韩炎将所有人都安置好以后,“平原一号”启程返航。
傍晚,父子四人在舱中饮酒吃鱼,柳明诚亲自给三个儿子斟满杯中酒,举杯笑道:“今日这份大礼,为父收下了,你们做的都很好,为父敬你们一杯!”
三人忙起身离席,皆道“不敢”,行礼后背席而饮。饮完重又落座闲聊起来,倒也是其乐融融之景。
酒至半酣,柳翀出去解手,却听见甲板上传来隐隐的哭声。定睛一看,原来是从那些岛民中间发出的声音。今日岛上不少人家都有人死去,尤其是死在黑松林中的,有些人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了。百姓淳朴明事理,知道这都是那些匪寇作恶的结果,自家孩子死了也就只能认倒霉了,并没有怪罪直接导致他们死亡的平原商号。但即便如此,伤心总是免不了的,白天忙忙乱乱没顾上,现在闲下来了,便难免悲从中来。
柳翀听着也是唏嘘不已,唉!百姓何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