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慈良功自然是设宴款待,席间无非是聊些诗词歌赋、风土人情。柳翀元夕那晚所吟的《青玉案》如今已传遍望州,慈良功当然也是知道的,便一顿狂赞猛夸。柳翀到底还是脸皮儿薄,被捧的坐立不安,只盼着这顿饭早点吃完。
好不容易捱完了这顿饭,柳翀推说身子乏了,婉拒了慈良功彻夜长谈的邀请,带着韩炎回到住处。
真回来却又睡不着了,恰好看见屋里有棋,便和韩炎下了一会儿五子棋,突然想起柳明诚所说乌老三擅棋一事,便对韩炎耳语几句,借故将乌老三喊了过来。
“大公子唤小人何事?”乌老三进来后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
“你靠近些说话。”柳翀作势要招手唤他,胳膊肘却不小心撞飞了棋盘旁边的油灯,连灯带油便飞向了乌老三。
眼见得油灯要砸在乌老三身上了,乌老三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油灯的灯柱,虽然也溅了些油出来,但所幸没有伤到人。
“哎呀,都怪我不小心,没伤着吧?”
“小人没事。”乌老三说着把油灯放回了桌上。
“你手上沾油了,擦擦吧。”韩炎借着递手帕的一瞬间,有意无意地瞄了瞄他的手。
“谢谢韩管事,”乌老三接过手帕,“公子唤小人过来有何吩咐?”
“哦,也没什么要紧的,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明天要早点出发,你早些起,提前备好车。”
“是,公子如果没有其他吩咐,小人告退了。”
“嗯,下去吧。”
乌老三躬身后退而出。
“如何?”柳翀望向韩炎。
“此人会武功,擅暗器。”
“怎么看出来的?”
“接灯那一下,稳、准,反应也快,不是练家子做不到;他右手食指指肚侧面和中指第一关节相接的位置,就是这儿,”韩炎伸手比划给柳翀看,“有老茧,这是常年练金钱镖一类暗器的结果。”
“有想法吗?”
“嗯......奴婢倒还真想起一个家族来,”韩炎皱了皱眉继续说道,“不知少主还记不记得奴婢之前在宫中的时候,除了伺候少主之外也曾在卫门司任职。”
“记得呀!”
“卫门司研究天下武功,有不少关于各派武功的记载,其中就提到过东吴的常家。这常家原本也是名将世家,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好像是得罪什么权臣了吧,就被——满门抄斩了。”说到“满门抄斩”时,韩炎略停顿了一下,音调也略低沉了一些。
“然后呢?”柳翀追问道。
“哦,这常家啊就是极擅暗器的。他家不但擅长暗器,还擅长围棋,而且他家虽然练的也是金钱镖一路的打法,但用的却不是金钱镖,而是围棋子儿。若说把暗器和围棋这两样风马牛不相及的事物联系在一起,奴婢能想到的就是这个常家了。”
“不是满门抄斩了吗?还有活下来的?”
韩炎犹豫了一会儿,神情有些古怪地答道:“也......不是没有可能。”
灯火昏暗,韩炎又低着头,柳翀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继续问道:“那是哪一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