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局棋下得很快。
并非这谢逸的棋下得多好。
而是南汐越下越觉得心中疑窦丛生。
下手如此杀伐决断,绝非自己这个幼不经事的弟弟能有的手段和城府。
反倒更像自己曾经看过的一盘棋。
而那盘棋,是陛下与一神秘人的对弈。
她曾经感慨过此人出招不留余地,并非善举,若是行军为帅,也将是个手段过于毒辣,令敌手闻风丧胆的存在。
心...
陡然便慌了。
回想脑海中的那棋面。
她看了看对面坐着的谢逸。
孩童的神情,正抬起目光刚巧迎了上来。
“姐姐,该你了。”
南汐捻了颗白子,摩挲着指尖,按着记忆中的样子,下在了当初皇上那一落子之位。
谢逸一乐,笑道:“这么走,姐姐你再有十四招便要入死局了。”
不止是南汐,周围所有观棋的人都惊诧不已。
但南汐所惊讶错愕并且后背发凉的不是自己的弟弟怎会如此高明,而是这盘棋,已经是在复刻自己当日所见。
眉头蹙紧,南汐深吸了一口气,摆下两颗白子放在棋盘之上:“我输了。”
当夜,南汐便将秋雨叫到了青忻阁。
不经意抬眼,屋外那熟悉的身影还在那里。
南汐吩咐道:“阿雨,明日上值后着人将那破庙里倒夜香的老伯请到刑部来,当时世子遇袭一事,查到些不一样的线索。”
秋雨躬身应是。
......
翌日一早,京都难得的下了一场大雨。
雨水击打着青忻阁屋顶的红瓦,惹得人心里烦躁。
半开的轩窗并未来得及沁入凉意,夹杂而起的惊雷惊飞了屋檐上的孤燕。
秋雨取来了一把油伞,面色有些冷肃:“少将军,如您所料,人已经在那里了。”
一袭红衣就这么蹚进了雨里。
秋雨急忙追了上去,却将那伞抛给了一旁的暗卫。
南汐行云流水,翻身上马,一行人浩荡出城。
她行得很快,眼眸里是晦暗不明的怒意。
来不及回首再等,她扬了鞭一夹马腹。
“阿雨,在那篱笆院外等我一炷香。”
“是!”
破庙院落安安静静地伫立在这雨幕之间。
南汐勒马,扬蹄溅起泥点,衣袍污迹斑斑,她却丝毫顾及不得。
马鸣声起,南汐将它牵到了篱笆之旁,埋头打结。
里头,跑出来那个蹭酒喝的怪老头,狐疑地盯着她看了一眼,便顶了个破斗笠遁走。
南汐没有开口拦他,因为那个人,正走出破庙,立在这院落之中看着她。
就这么孑然立在两侧的小蔬菜圃中间。
暗卫所着的玄色暗纹锦袍,勾勒着他劲瘦有力的腰身。
这样的身板,是自己从那处寒潭里救出来带进府里一点点养出来的...
谢南汐冷笑着,一步步踏进这片泥泞之中。
与他面对面站着,她冷笑着开口:“谢七!今日你是故意的对吗,你教谢逸下棋,引我怀疑,又将一切引向李伯,就是为了在这里等着我来!”
李宁祁单手摘掉了面具,左眼眼角处的红痣在这张清冷的脸上尤为醒目。
他弯下了身子,恭恭敬敬一礼:“少将军。”
这副做派,便是认了!
南汐怒急,一转肘,抽出腰间佩剑,直指他的心脏。
“看样子,我不需要再审了。从入京救你的那一刻开始,你步步为营,谋取我的信任,究竟是为了什么?”
李宁祁伸手,一把握住剑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