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宁祁冷笑:“连梅城灵秀山的龙脉你都敢染指,你说皇上会饶了你吗?”
“什么灵秀山?什么龙脉?那不过是...”
“风水上佳”四个字噎在了喉中。
江蓠顿时满脸狰狞得五官都扭曲了起来,恨意如同汹涌的潮水将他淹没,他瞪大了双眼,目眦尽裂,嘶声大叫:“是你!李宁祁,从一开始就是你!是你陷害了我,我根本没有想过去动龙穴,一切都是你的阴谋。”
李宁祁目光平淡地看着江蓠,这样的眼神...
江蓠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那片冲天的火光之中,回头看着自己的那个小男孩,也是这样的视线。
就是这样一双眼睛,让他害怕了这么多年。
让他由于忌惮才想方设法地要他死。
因为小时候,那个孩子,便已经用这种看死人一样的眼睛看过自己。
江蓠不愿意承认,但无数个午夜因噩梦惊醒,他从未忘记过这种感觉。
堂堂的血滴子掌正,内心最害怕的,居然是一个孩童的双眼。
多么可笑而又荒唐啊...
灵魂深处滋生的恐惧宣告着他的落败。
江蓠明白,自己求饶是没有用的。
整个人都颓了下来,失去了这股心力,那些支撑着他的最后一丝生机也散去了,身上那些伤口的痛楚一点点放大,那被虫蚁一点点啃食的皮肉,那被挑了脚筋而腐烂发出的恶臭,将他的感官全部包裹了起来。
痛苦...绝望...一瞬间就将他吞噬。
李宁祁很是满意他的变化,手指夹住了一薄纸一般的铁皮:“义父啊,人有七十八个关节,这血滴子里最厉害的行刑官会将削尖了的铁片一点点的嵌入你的这些地方。它们不会流太多的血,只是会疼,会像那屠夫案板上的一滩肉泥。你还记得吗?当年那死人坑里,被你杀掉的孩子们也是这个样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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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蓠嘶吼着,因为喉部也被铁链捆住,发出的声音犹如掉进陷阱的锦鸡,尖锐而又阴厉。
“你有本事就立刻杀了我!”
李宁祁含着笑看他,淡然道:“这刑罚还是义父你亲自所创,如今尝尝这其中的滋味,也算是有始有终。”
夜宁,因为这个人,再也不能站起来了,李宁祁怎会肯让他轻易去死?
最后,由嘶吼变为恳求,江蓠满脸泪水,只求李宁祁可以让自己去死。
“孩儿想为义父尽孝,希望义父长——命——百——岁。”
这才是最深刻的诅咒。
李宁祁吩咐了随行的下属,每隔一周,便要为江蓠剜去腐坏的部分,用上最好的金疮药,他要江蓠活得久一些。
每一句叮嘱,听在江蓠的耳畔,都害怕的全身发抖。
下属退下后,李宁祁躬身一礼,有些抱歉地道:“义父不要怪孩儿如此唠叨,这血滴子上下,恐怕全都希望你去死,不说的详细一些,怕是下面的人不听话。”
江蓠是如何训练这些人的,其中又有多少人受到他的凌辱折磨,如今的他,残躯一具,这些人恨不得个个捅上他一刀吧。
曾经的蝼蚁,已经能爬到他的身上,啃咬他的皮肉,江蓠想咬牙自尽,但就连牙齿,都被敲掉了最要紧的那几颗。
聂寒从将他绑在这里的那天开始,就断绝了所有他能死得痛快的出路。
生锈铁门磨撞的“咯吱”声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