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九鸢是家里最小的,平日里最是娇气,没想到居然懂这些道理。
周氏也有些惊讶,以为是裴修教的她。
“二姑娘,你年纪小,你哥哥姐姐都十岁了,让他们跪吧,你生病了,你爹和姨娘得心疼死。”
这吊唁的人马上就要上门来了,外面的流言蜚语才传两日,可不能让程九鸢就这样破坏。
“姨娘对我,当真是用心良苦啊。”程九鸢看着周氏,意味深长道。
周氏扯了扯嘴角:“姨娘是心疼你。”
见她铁了心不离开,周氏给自己儿子使了个眼色。
程长川沉声开口道:“二妹妹还是离开的好,母亲是为你死的,等会儿人多嘴杂,你脾气又差,可别再闹出笑话来。”
程九鸢抬起头看向程长川。
虽然是双生胎,但相较于程云歌的长相,程长川略显平庸。
只是被锦衣华服衬出了一些贵气,若是褪去这身皮,瞬间泯然众人。
小主,
前世,他觉得这个大哥对她和程云歌一视同仁,每次回府都会给她们带礼物。
可现在想来,才发现自己前世是真的傻。
他给程云歌的都是名家孤本或是名贵的,而送自己的不过是有些新奇的玩意儿。
程九鸢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继续低头往火盆里扔了一把纸钱。
“为兄同你说话,你理都不理,简直目无尊长。”程长川摆起了兄长的谱儿。
程九鸢嗤笑一声:“大哥,长幼重要,尊卑更重要。”
她为嫡女,他不过一个庶子。
程长川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脸色顿时铁青。
庶子是他心头的痛,谁也说不得。
程长川毕竟年少气盛,指着程九鸢正欲开口,却被周氏拦了下来。
周氏冲儿子摇了摇头。
程长川冷静下来,冷眼看着程九鸢得头顶。
不就是嫡出身份吗?
现在程九鸢的娘已经死了,他们的计划正在顺利进行中。
程九鸢,让你再得意一段时间,有你哭的时候!
程九鸢不管这母子三人打的什么主意,她今日都不会离开灵堂半步,更不会让这个狗东西为娘扶棺!
陆陆续续有人上门来吊唁。
听说相国夫人去世那天正是相府小姐的生辰,相国夫人还是为了护女儿而生生被马踩踏而死。
外面都说这小姐生来就是克父母的。
但现在看到小小的一团,不哭不闹,穿着丧服跪在棺木前烧着纸钱。
那眼睛肿得跟核桃一般,也着实可怜。
那种情况下,要是自己女儿遇到危险,她们也是愿意豁出性命去护着的。
有心善的夫人吊唁完,还会蹲下身宽慰程九鸢几句。
“二姑娘,人死不能复生,看宽些。你娘豁出命地护着你,你可得争气。”
程九鸢烧纸的手一顿,抬眸看向跟她说话的夫人。
夫人长得十分和气,见程九鸢看向她,小小年纪,那双眼却饱含沧桑之感,顿时心中怜惜。
程九鸢冲着夫人低头回礼,“多谢夫人。”
见程九鸢如此知礼,不像外面传的那般,轻声问:“前两日,怎不在灵堂?”
周氏正要上前开口,程九鸢抢先道:“母亲骤然离世,小女伤心过度,病了两日,没守着母亲,是小女不孝。”说着便泪水直流,
年轻夫人叹了口气,又是惊马,又亲眼看见亲娘丧生马蹄之下,别说这么小的孩子,就是成年人也得病上几日。
年轻夫人离开后,又有人陆陆续续来上香,程九鸢一一回礼答谢,礼数周到。
在她旁边的程云歌心里又在跟那个怪物对话。
「统统,我怎么觉得程九鸢像是变了个人?这样下去,外面说她不为母守孝的流言岂不是不攻自破?」
「好像是变聪明了,不过现在不是关心这件事的时候,宿主,你还有一个麻烦没解决。」
「你是说那个车夫?统统,能不杀人就不杀人,人生而平等知道吗?我可是根正苗红的五好青年。」
「不过你放心,他躲在长天楼里,长天楼是我一手建立的,里面的人对我忠心耿耿,等风头过了,再让他离开京城。」
程九鸢长睫微颤,烧纸的手骤然捏紧。
母亲的死,果真是另有隐情!
程九鸢继续往火盆里撒了一把纸钱。
没想到她都要离京了,程云歌还给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长天楼,那可是京城近两年兴起的男风楼!
堂堂相府千金,背地里开了个小倌馆,这事要是捅出去,足够程云歌喝一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