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铭笑道：“任何事物发展都有它的客观规律。”

“比如你学红本本，我也有学红本本。这个又是特别讲究‘用’，没办法凭借考试比出谁学的更好、用的更好。”

“这时候自然就会比拼各种各样的表现了。每个人表现的套路、方法就多了，奇葩的事情也就必然会发生。”

娄晓娥点头道：“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不是好像，本来就是这么个道理。”

午饭后，娄晓娥要午睡。

李铭打算回轧钢厂检查保卫科的工作，他特意绕路去探查了一下匡之道所在的院子才回厂里。

一个月都没有发现对方的任何异常行为，他现在有点想终止调查了。

当然，他要看过调查报告后再说。

整个8月没有异常行动也是合情合理的，京城的动静实在太大了，任何一个稍微有点谨慎的间谍都会低调再低调。

李铭先巡视了保卫科的工作，然后才赶到职工楼工地。

职工楼的房子已经建好了，现在是在做最后的装修。

今天星期天，还有很多人在主动加班，整个8月都是如此。

不是加班工作就是加班学习，李铭是把这些人往工作上引导。

负责实际施工的邱副组长询问道：“李组长，咱们厂后续的建房真的停掉了么？”

李铭抬头看电工布线，“确定停掉了。市里的命令，以后的建材全部优先供应建临时草棚。这几栋职工楼的装修不需要这么多人，我们还要抽调一部分人去搭建草棚。”

邱副组长叹气道：“哎。有这样的紧急任务，我也理解。您打算安排谁去负责搭建草棚？”

“让杜副组长去吧。咱们的上班时间已经调整为正常的早上8点上班，下午6点下班。现在不用晚上查房了，搭建草棚的技术要求也不高，他应该能够胜任。”

李铭接着说道：“估计等房子装修好，所有人都要去搭建草棚。我们的钢材、水泥这些物资的一直很充足，各个兄弟单位很眼红呐！”

木工队长张师傅问道：“我听说搭建草棚的木材、水泥之类的建材都要建设单位垫付？”

“没错！不止那些，全部建材都是建设单位垫付，所以咱们厂后续的建房停了。明年才有可能再建职工楼了。”

张师傅给大伙散烟，“这垫出去的物资后续会不会还给厂里？不还的话，咱们厂明年也没有资金、建材用来建职工楼。”

李铭不想抽烟，摆手笑道：“这就不晓得了。”

邱副组长接了烟，“要所有参加建设的单位发扬风格的话，账目就乱了套了。”

这个工地所有人都抽烟，李铭也不好让他们不要抽，“听说现在的账就已经很乱了。希望上头后续会报销我们厂的物资跟资金吧。”

本来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现在整个城市要更改计划、搞应急，其中的混乱可想而知。

单单吃饭问题，一个人一天的伙食费按5角钱算，30万人，一天就要15万元；100万人的话，一天要50万元。（京城有规定，一天最多5角。）

涉及到的粮食、肉蛋奶、蔬菜、副食的供应，临时从各地调配，不是简单下一个命令就解决了的，是牵一发动全身的事。

比如从附近的保城临时调集物资，还得马上给保城补回去，物资供应都是有计划的，保城的人也要吃饭吃菜。

粮食、猪肉、副食等还能临时调集。

最麻烦的是蔬菜供应，京城郊区生产队的蔬菜，都是按年初定好的生产计划种下去的。

突然多出来上百万张嘴，此时又还没有办法大规模的远距离运送。

外地来的人想吃蔬菜是彻底没辙。

小跟班，搞选宣传的小魏问道：“李组长，我听说咱们厂今年的中秋国庆福利，没有水果发放了，这是真的么？”

木工队长张师傅也望向李铭，“我也听到了这个传言。”

作为厂里的采购员，李铭对此内情一清二楚，

“有发一点水果，大幅度减少了数量。挤出来的水果都供应给那些外地参观的人吃，他们缺少蔬菜吃，上头的意思用水果顶一顶，确保他们营养均衡。”

邱副组长抖了抖烟灰，“没蔬菜吃，供应水果，能想出这个主意的人也是个人才！”

“采购三科的陈国栋科长，向来神通广大，他也采购不到计划外的水果么？”

李铭摇头道：“供销社的人打了招呼，这次谁的面子都不好使，最上面发了话，各个供销社必须保证水果的供应。”

这次的任务紧急，水果都被收购站的人包圆了，生产队完成任务后的水果也不许随便卖。

他跟向阳花合伙的水果罐头厂，想开工都没有水果，事情就是这么巧。

私下扣留一部分水果，真要做也是可以做到的，他跟向阳花的人都没这个的想法。

事有轻重缓急，这点觉悟他们还是有的。

小魏挠了挠头，“水果也就一时救急吧？11月、12月天冷了的时候也没水果了，咱们京城冬天本来就没啥蔬菜可吃。”

张师傅笑道：“可能那时候他们早回去了。10月的晚上就已经很冷了，估计撑不到11月、12月。”

李铭准备走人，“车到山前必有路。而且那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有计划部门、副食品局他们去头疼。咱们有咱们头疼的事。”

“咱们要得头疼的是没房子建了。”

“是啊。草棚很容易搭建，我们到时候能做啥？”

“继续打地基？去年冬天也是挖地基、平整地面。”

轧钢厂家大业大，多了去的事情让这些人做。

有些工程就没有这样便利，养着一堆人没活干，浪费的钱财物资非常多。

偏偏这时候，因为专业人士不足，经常会出现一些工程上马后，又因为难度太大而停工。

这也是有些修路之类的工程，修建单位会找私下的包工队的一个重要原因。

工程停工的时候，正式职工的工资是不能停的；包工队的人最多发一些生活费，包吃包住。

很多事情摊开了讲，都是有经济因素在里面起作用。

停工后又能开工的工程还算好的，有些工程建到一半彻底下马，这个就是彻底的浪费。

这样的工程还不少。因为这时喜欢搞边查勘、边设计、边施工。

像是葛洲坝水利枢纽，70年12月30日开工，72年底停工，74年底主体工程又重新开建，88年才建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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