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宫雪,一个教坊司的罪奴罢了。
她又能够有何资本,去跟这高人换得了一首如此之曲?
她想不明白……
但有一点很是明确!
她心中,羡慕至极。
也不知道。
若是让她知道了,其实当初,她同样有这般机会。
事实上,是今夜在场的花魁们,皆有机会。
只要当初,她们在萧宁被李七柒拒绝登船时,她们愿意出面,拉萧宁一把,她们就可以得到这般琴曲,她的心中,会作何感想?
会不会想要,狠狠地抽自己两巴掌!
“哎,只是,可惜了啊。”
说到这,柳若湘很快又联想到了,今日这宫雪的处境,不由得话锋一转。
“哦?可惜?不知道,柳姑娘的可惜二字,又从何谈起啊?”
“此曲是一首绝妙至极之曲,可以说是这世间难得的珍宝。然而,这般珍宝,却在这等不合时宜的场合问世,难道不可惜么?”
“按理说,此曲若是交由其他人来演奏,哪怕不是那李七柒之流,甚至可以不如齐菁菁等人,只要这曲一出,怕是依旧足以搏得一个响亮的名声了。”
“就算是梅花花魁之名,都未尝不可。只可惜了,这宫雪,不行!”
柳若湘把话说到这份上,苏洵才算是明白了过来。
“是因为那昌南王萧宁?”
“正是啊!苏公子应该知道,这宫雪就是一罪奴,船上就只有那昌南王萧宁一个打场者!俗话说得好,好马要配好鞍啊!”
“宫雪今日这般琴曲,实属绝妙。只可惜,那昌南王的诗作,怕是要拉分啊。甚至,还会彻底玷污了这首琴曲的名声!”
“试想一下,这般琴曲,到时候和昌南王的诗作一齐问世,那是何等的拉低身份啊……本来是绝妙之曲,但跟昌南王的诗作放一起,难免会让人先入为主的去鄙夷……”
“说句实在话,今日,若是宫雪可以平息众怒,再加上苏公子的格律,今日的花魁,还真说不定就要易主了!”
柳若湘不愧是洛陵第一花魁,说话间,还把苏洵夸了一番。
说的苏洵的脸上满是红光,一脸的满足。
柳若湘说完这些,则是淡淡的低下了头。
哎。
如此绝妙的曲子,真是可惜了啊。
不过,日后倒是可以跟这宫雪多攀攀交情。
这样,就能好好地探寻一番,这琴曲背后,究竟是何等高人了啊!
另外一边。
李七柒的楼船之上。
此时的她,正望着那文渊阁之上的湛蓝色身影,微微出神。
这首琴曲,真是绝了啊。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宫雪的这首琴曲,怕是足以成为今晚的音律之最了。
想到这,一个问题不由得出现在了李七柒的脑海之中。
李七柒和宫雪都是教坊司的人。
加之李七柒这次参与诗会前,还刻意调查过,所有参加这次诗会的花魁们,所准备的音律啊、舞艺啊等等。
毕竟,这一次她是势在必得的。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为了夺魁,她自然要把所有人的底牌,都弄清楚。
因此。
宫雪最擅长什么曲子,此次诗会,若真是参加,她又打算演奏哪首曲子,李七柒都是心知肚明的。
然而。
眼下的这局面,很显然已经完全超出了李七柒的预估和掌控。
因为。
这宫雪所演奏的曲子,根本就没有出现在过,自己的调查范围之内。
这宫雪,竟然临时换曲了!
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这临时换的曲子,如此的绝妙,甚至足以掀翻一切,那可就是大事了啊。
正如李七柒所思,若是其他人接下来的表演,都如同自己提前了解的那般。
那么,今夜这宫雪的曲子,就是妥妥的诗会第一了。
真就令人纳闷了。
这宫雪的曲子,究竟是从何而来啊?
以她的人脉,怕是很难搞到一首如此绝妙的新曲啊!
就在李七柒思索间。
那文渊阁之上,一声清丽之声,似乎穿越了亘古一般,从遥远之地而来。
声妙曲绝,相辅相成!
当宫雪开口的那一瞬间,李七柒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一直都知道,这宫雪是教坊司音律第一人。
但她没想过,这个第一人的含金量,会如此之高!
“载驰载驱,归唁卫侯。驱马悠悠,言至于漕。大夫跋涉,我心则忧。”
李七柒沉淀了一下心神,用心感受着这琴曲。
跟随着这琴曲的旋律,品味着这唱词的意境。
那湘夫人的形象,俨然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湘夫人!
这首绝妙之曲,唱的竟然还是湘夫人?
直到此刻,李七柒才终于是意识到了,今夜的宫雪拿出的,究竟是一番何等的杀招!
湘夫人!
借湘夫人之口,说自己心中之言!
可以说,这的确是最适合宫雪拿出来演奏的素材了啊。
太巧了!
这一切,未免也太巧了吧。
宫雪临时更换了曲子!
而更换的这曲子,竟然还是跟湘夫人有关的,可以说跟宫雪,简直就是绝配!
据自己所知,就在昨天,宫雪一直在弹奏的,还是她之前的那老一套啊。
这一切,自己都是在暗中探听到。
宫雪本人,也绝对没有如此深沉的心机,更不会为了藏拙,把这曲子隐藏到这最后一刻。
因此,结论就很是显而易见了!
这曲子,很有可能是她今日才临时决定更换的。
也就是说,这首曲子,很有可能是她今日才得到的!
这样的话,那可就真的令人疑惑了:
短短一天的时间,一个出身教坊司的花魁,是从哪里弄来的一首如此绝妙之曲呢?
据自己所知,她平日的交际圈,也没有这号可以搞到这等曲子的人物啊。
当这个问题出现的一瞬间,李七柒的脑海之中,猛地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个今日,才刚刚跟宫雪有了交集,才刚刚登上了宫雪楼船的身影!
昌南王!
萧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