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艘规模远远不如李七柒船只的楼船,就算是柳若湘、大疆国公主等人的船只,其依旧无法比拟。
然而。
这艘船的装饰,却有着几分其他几艘船只所没有的典致美。
船只的灯笼、装潢等极为朴素,却带着几分雅致感。
船上之人,从上到下,都带着一种与世无争的恬静。
无论是谁看了这艘船,大抵都只会发出一声,此物如此清新脱俗的感慨。
那立于船头之人,更是如此。
在宁静的月夜下,她立于这典致却不显张扬的楼船船头,缓缓划过波光粼粼的江面。
一袭蓝色的衣裙,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闪烁着独特的光华。
月光洒在她蓝色的衣裙上,泛起层层银白色的光泽,仿佛将整片夜空都融入了她的衣裳之中。她的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飘动,与月光交相辉映,美得如诗如画。
她的面容清秀,眉宇间透露出一种书卷气,双眸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她的举止落落大方,透出一股从容不迫的气质。
她微微倾身,一举一动都是如此的知书达理,这大抵就是大尧传统意义上的贤惠女子吧。
在招呼着船夫将那楼船停靠在萧宁所在的船只旁边后,那女子轻轻盘了盘自己散落的鬓角,目光笔直的看向了萧宁。
有船只靠近,元无忌等人自然而然的看了过来。
他们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这船只,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艘船上的女子,应该也是一位教坊司的花魁才对。
因为。
教坊司的人,在出行时,都会带着象征其身份的标志性腰牌,那李七柒也不例外。
而眼前此女,就戴着和李七柒同样的腰牌。
在元无忌等人打量此人时,她已经清了清嗓子,很是恬静的开口:
“萧公子,长夜漫漫,诗会才刚刚开始,既然当下已经无约在身,不妨来小女子楼船上一叙?”
这是?
听了这话,元无忌等人纷纷一愣,倒也算是明白了萧宁的意图。
怪不得,萧宁刚刚一直说再等等。
难不成,是在等此人前来帮忙解围?
想到这,香山七子纷纷正色打量起了眼前此人。
毕竟。
萧宁是谁?
那可是剑藏新岁啊。
其既然再此专门等待这人,想必必有深意啊。
只可惜。
在一番打量之后,众人皆是露出了一抹失望之色。
这人,好像并没有什么出众之处啊。
短暂的分析后,众人很快就认清了一个事实。
这人无论是身份,还是其他,怕是都不足以跟那李七柒相提并论啊。
而且,这个女人看上去虽然恬静,有着一种大尧传统之中追求的典致美。
长相的话,倒也谈得上是落落大方,别有一番味道。
可在今日诗会里,这般装扮是绝对不占任何优势的啊。
说白了,就她这个装扮,元无忌等人约摸着,就算给她配上几个有名望的打场者,最终怕是也就能拿一个十几名左右的排名,说破天了,可能也就前十。
这样的人,说实话,把自己一行人接走,也就是不至于让自己一行人太难看,给自己递了个梯子下。
要说彻底扭转这局面,让自己一行人全身而退,显然是不够的。
事实虽然如此,可如今这等局面,能有人出面化解眼下的尴尬,不让自己一行人灰溜溜的坐着自己的船退走,能有人来给自己一群人个台阶下,已经不错了。
还挑什么挑?
“萧兄?咱们走?”
元无忌看了看萧宁,投去了一个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就听那李七柒的声音,紧接着就再次响了起来。
“嗯?昌南王一直说再等等,再等等,小女子还以为,最后会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来把昌南王接走呢?弄了半天,原来是宫雪啊?”
李七柒的声音里满是讥讽,声音极大。
她这么一声张,刚刚才把注意力转到别处的众人,纷纷再次望了过来。
元无忌抬起头,深深地朝着那李七柒看了一眼。
因为有着前车之鉴,如今看到这女人开口,香山七子甚至觉得有些怕。
这女人,那可是最会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她的每句话,绝对都能稳稳地逼得你下不来台。
就在那元无忌额头都开始冒冷汗的时候。
李七柒不紧不慢,继续开口了。
这会。
尽管说那孟子衿和灵师师已经出现在这诗会中露面了,但没有人能保证,在如此多人关注的情况下,她们还会百分百为这萧宁出头。
外加,现在还突然半路杀出来个宫雪!
万一萧宁等一行人真的坐着宫雪的船走了,那之前的一切努力,可就都付之东流了。
因此。
李七柒必须再将萧宁等人,抬到一个骑虎难下的局面。
至少。
宫雪这条船,是绝对不能让他们上的!
“都说宝马配英雄,只是,小女子没有想到,这纨绔还能配叛徒啊。世人皆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今日,小女子算是见识到了。”
“今夜,这诗会之上,出众的佳人们如此之多,却不曾想,昌南王偏偏要选择这宫家的后人!”
“香山七子,你们素来以什么持身中正、为国为民自居!结果呢?你们竟然和宫家人有关系,还真是可笑啊!”
“跟宫家人厮混到一起,莫非,这就是诸位所谓的持身中正,为国为民么?”
宫家人?!
这三个字一出,整个文渊湖之上,所有看客们,文人们,包括一众花魁们的神情,都跟着肃穆了起来!
就连那边的大疆国公主,都跟着多看了那宫雪几眼,暗道:
“嗯?难道,这就是之前,为三哥立下了大功的暗子的后人?”
宫家人!
提到这三个字,大尧人如今第一个会想到的,是那与大疆国相邻的北境三郡的守军副将!
五年前。
一场边境之争!
守军副将宫向谦叛变,作为城内暗子,与那大疆皇三子里应外合,对北境三郡发动突袭。
最终!
致使这三郡全部沦陷。
当时,战争来的极其迅猛。
哪怕是那一直坐镇北境三州,不曾出现过重大失误的总兵王安礼,都没有反应过来。
那战争就这么结束了。
自那以后。
宫家二字,彻底成了大尧国子民心中永远的刺!
好在,大尧的法律虽然严苛,但有时候又很是人性化。
宫家的其他人。
最终在查明了,与此战并无关系后,最终只是抄家。
男丁发配充军,女眷进入教坊司,仅此而已了。
这一切,看上去是对宫家天大的恩赐。
实则不然。
正所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