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不敢跟爸妈说,每次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们都说是我自己想不开,说家里本来开开心心的,我一直拉着脸就让所有人都不高兴……我最近总是呼吸不畅手指发麻,腹痛拉肚子,雌激素水平很低,几个月都不来例假,爸还讽刺我是不是跟别人上床怀孕了,说要带我去妇产科检查。”
“你跟他有什么好说的?他那德行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搭理他不是让自己心情更糟糕?胃是情绪器官,所以会体现出生理上的症状,还是要去大医院看看。”
哦,抑郁症躯体化症状。
方淮序仰着头漫无目的地瞧着天上慢悠悠飘过去的云,百无聊赖地听着,原来这世上拥有操蛋的家庭的人不止他一个。
“我上次才晚回了半个小时的信息,爸就一直发消息,最后还打电话过来骂我到底要选什么样的。我有时候在想,反正以后跟谁结婚都是一样的,要不就像爸妈说的那样选个双方父母知根知底的嫁了算了,这样是不是就再也不会催我了?”
“芫华姐你才大四诶,着什么急?妥协从来都不是不是解脱,你不为自己争取而让别人替你做决定,你就要在将来承担别人替你做决定带来的后果,相亲、就业,都是如此。”
“父母也叫别人吗……他们一直说天底下哪有不为子女考虑的父母,都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方淮序扯了下嘴角,这种话别说是在国内,在国外长大的他从小也被母亲耳提面命地灌输了太久。
他也习惯了顺从,愚蠢地幻想着这样就能从母亲身上得到一点关注。
墙外声音再起,质感如冷淬着光的玉石,清晰镇定,尤佳妍说:“你不够心软又不够心硬,你做不到妥协又因为自己的抗拒而对生养之恩感到抱歉,所以才会这么痛苦。”
方淮序将双手叠在脑后躺下来,日光直冲着眼睛,有些睁不开,他眯着眼睛盯着头顶两块云团,看鎏金光束奔涌而出,听到那个叫做佳妍的女孩子掷地有声的话语:
“可是父母给了你□□,你赋予自己灵魂,你才是定义你自己的创世主,说白了,人最终还是为自己活的。”
那个一直在哭的女生不说话了,只剩下啜泣声,好一会儿才低声从头开始解释:
“我跟爸妈说了想去F国当公派交换生,你知道我的专业本来就是3+2的形式,语言我也考出了,这个专业在国内的前景很一般,可是F国是热门,我的专业老师也鼓励我出去深造然后留在国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