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嚓！

扎耳的破碎声在房间里响起，一小块玻璃碎片挂在断折的眼镜上，中午的阳光映照在上面，照出小小的身影。

女人在房间来回踱步着，时不时发出一声不耐烦的啧啧声，男孩像是受惊的小兔，女人每一次看他，身体都会止不住地发抖。

“哭什么哭！”

似乎是被男孩的抽泣声烦到了，也可能是另一个原因，女人猛地冲向书桌，一把抓起上面略带皱纹的试卷向男孩走去，余光中看到那红色的数字后，怒气更是变得更甚几分。

“你看看你这分数，八十六分！”

就像一张没人要的废纸，试卷被女人甩到男孩脸上，泪水与纸张接触，如同面具般挡住了他的哭容。

“你看看隔壁小刘，从小到大从来没让他爸妈丢脸过。你呢？我们上班赚钱，给你吃给你喝，你要的东西给你买，给你上兴趣班，上补习班，结果才五年级你就考成这个样子！？”

女人忽然想起了什么，自顾自地点点头，神颠颠地说道：“我懂了，这些天你老是下楼和那个男生玩，要不是今天拿到成绩单了我都不知道你被他害成这样！”

“妈妈不是！”

男孩终于受不了了，他不明白，他只是考试那天头有些晕，可母亲却压根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反而把过错全部归咎于不久前才交到的新朋友身上。

“那你说是什么？”

“我那天只是头有点不舒服，我回家的时候不是也很早就睡了吗？”

“头不舒服？”女人嗤笑一声，“江涛，你理由挺会找的，你爸妈不是没上过学，只要认真写，就算头痛成绩也不好考成这样！”

没准只是你俩运气好呢？

但江涛什么也没说，他早就明白了，妈妈根本不会听他解释，她只要她认为她是对的就行了。

他想起妈妈口中的小刘，那个男生很厉害，学习成绩又好，人又好看；他们还是一个学校的，不管他怎么努力，在各科和总分上都要弱小刘一头。

小刘妈妈也很好，他看过小刘母子俩散步时的样子，他们有说有笑的，就连空气都变得幸福起来了。

真的，很羡慕啊。

一年又一年过去了，隔壁小刘就像阴魂不散的鬼影，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不管走到哪，他都会走在自己面前，将自己的那点稀薄的光芒尽数掩盖。

“江涛啊江涛，你得再认真些。”

“这次失误不少，你看小刘又是你们班第一。”

“你最近是不是又在浑水摸鱼了？考成这样？”

“还有一年你就要高考了，就这种成绩，能上好大学吗！”

习题本叠了又叠，笔墨湿了又干，摘下眼镜的双眼愈发模糊，少年拼命地在试卷上书写着，不知是为了谁。

女人端详着手上的成绩排名，看向江涛的眼神充满了失望。

“你十一名……刘志晓，第一名……”

女人没说什么，但这就足够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教室大门轰的一声被撞开了，正在上课的老师顿时愣住了，只见一个黑影窜出教室，奔向大雨磅礴的世界。

“为什么！”

大雨早就让江涛湿透了全身，他就像个狼狈不堪的丧家犬，在硅胶跑道上疯狂地奔跑，仿佛只要跑得够快，那脑海中的阴影就能随之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