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没看清，首先传入耳畔的便是熟悉的女声，那正是化作人形的阳仪，此刻她正端坐在一张茶桌前，表情扭曲在了一起。

这里是？

夜辉看了看四周，这里似乎是一个装修很雅致的树洞，难不成还有人把这棵树挖了个洞住在里面？

“这里是树的内部，雷杰多他家。”

此刻阴仪也化作人形，一个明显比夜辉帅上不少的男子走到阳仪旁边，自顾自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后，表情扭曲在了一起。

“确实一坨。”

“有新的客人啊。”

陌生的声音从夜辉背后传来，夜辉转头看去，只见一名……完全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特色的男子走了过来，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两个球。

“来我这里招呼都不打，完事还嫌弃上了，你俩还是那么无聊。”

下一刻，以夜辉都看不清的速度，雷杰多在两球后面停顿了一瞬，再次回到他旁边的时候，两球已经捂着脑袋蹲下来了。

“抱歉，刚刚是我招待不周。小朋友，这杯茶你就接下吧，就当做我的道歉了。”

雷杰多打着哈哈，像是变戏法一样给夜辉递来一个茶杯，里面的茶水浑浊不堪，夜辉仅仅是看的第一眼就感觉这一口下去十有八九要完。

但他还是喝下去了，没办法，不得不从，只不过比起两球的表情扭曲，夜辉还多了个跪在地上差点背过气去。

这已经跟技术完全不相干了好吗？

“唉——”

一声叹气拉回夜辉的思绪，他抬起头，却看到雷杰多一脸感伤地走到张木椅上坐下，对着夜辉说道：“如果是以前，这棵树的嫩芽所泡的茶可是让诺亚都值得称赞。”

雷杰多看了看剩下的茶水，无论他怎么努力，这杯茶，终究还是成了废水。

“其实这也难免，生命贪婪无度，只需几百亿年便能将果实吞噬殆尽。入不敷出，入不敷出啊。”

夜辉强忍着喉头间的苦涩，他明白了雷杰多想要说什么，于是找了个凳子坐下，静静地看向雷杰多。

“但无论怎么样，生灵依旧是果实的产物，倘若树因此而死去，也是规律所致。所以我们认为，哪怕是栽培者，也不该因此将树都给伐倒，重新栽种。

这是对还活着的生命的不尊重。”

雷杰多说完，笑眯眯地看着夜辉，又补充道：“虽然有些对不起你，但我们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做到什……？”夜辉正要说些什么，可雷杰多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走了吗？”夜辉转头看向两球，这俩相视一笑，说道：“算是吧。”

于是，阴阳仪带着夜辉离开了树洞，这里也再一次安静了下来，直到男人又一次出现，将夜辉喝剩的茶杯端起，洒落在地板上，但茶水在触碰地板的瞬间就消失了，仿佛未曾出现过。

雷杰多静静地蹲了下来，脸上带着怀念，又夹杂着几分担忧：

“奇迹已死，你还能走到那一步吗？或者说，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