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在外而安 第357章 进退自如(一)(1 / 2)

黄太吉回到盛京以后,立即论功行赏,大封群臣,并正式册封宗室诸王。

留守盛京的济尔哈朗贝勒被封为忠亲王,阿济格贝勒被封为渝亲王,黄太吉的嫡长子曹格被封为穆亲王。

论资历来说,歹善贝勒也应当被封为亲王。

但黄太吉感觉有一些犹豫。原因无他,实在是因为这厮行为不妥当,生活不检点,他和阿巴亥大福晋偷偷摸摸,暗中媾和,整个盛京城里,尚不知道这一情况的人,已经着实不多了。

大家只是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在这两位当事人面前提起而已,偏偏他们俩还自以为天衣无缝,还自以为能把这件丑事瞒过所有人的耳目。

“你一个贝勒爷,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偏偏要和阿巴亥那个女人搅和在一起?”黄太吉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阿巴亥有什么好,年纪那么大了,脸上皱纹也有了,哪里比得上我身边那个小花瓶布木布泰,那才叫青春活力嘛。

黄太吉有问鼎天下、中原逐鹿之意,但女真本部人马还是太少了,想要成事,就必须获得大周官绅阶层的普遍支持和认可,但歹善贝勒和阿巴亥之间的风流韵事传出去了以后,坐实了北方草原部落“父死则妻其从母,兄弟死则收其妻”的婚姻陋俗,这让南朝士人怎么看待清国政权?

这不是给清国皇室抹黑吗?

但黄太吉也不好明着批评歹善贝勒。一则,当初争夺汗位时,黄太吉得到了歹善贝勒的鼎力支持,拥有从龙之功,无论如何,两人不应当——也不至于——因为一个女人而翻脸。

二则,歹善和阿巴亥的这种行为,属于北方草原部落的固有习俗,按照部落传统来看,他们俩其实也没有做错什么。

思来想去,黄太吉还是决定封歹善贝勒为亲王爵。但这个封号,可就得讲究一二了。

他决定封歹善贝勒为礼亲王,言下之意,是希望歹善贝勒注意一下礼义廉耻,现在大家的身份都变了,都是颇有身份的贵人,而不是以往那些过着茹毛饮血生活的粗人了,可不能按照老辈人的那种落后风俗,做出南朝士人眼中那般违背礼教的伤风败俗之事啊。

不仅如此,黄太吉还特意命令礼亲王歹善坐镇锦州城中,负责监管塔山、松山、杏山、右屯、大兴堡、大凌河堡等处防务,以免得他回到盛京以后,为老不尊,隔三差五和那个阿巴亥暗中相会,让大家脸上都难堪。

此外,黄太吉还分封搏和托、博洛、瓦克达等宗室成员为郡王或贝勒等,封范文程、祖天复、孙绍祖为辅国将军或轻车都尉等虚衔。

一时间,盛京城内几乎人人加冕,欢天喜地,开开心心过大年。

但黄太吉还是有一些不开心,因为那个蓟辽总督王自如,居然一直咬牙坚持,不肯向他投降。

不仅如此,王自如为了表现出忠于南朝的气节,似乎还下定了必死决心,每天少吃少喝,稍微有了一些力气,便对清国和黄太吉本人骂不绝口,让黄太吉感觉很是为难。

不杀他吧,他每天瞎嚷嚷,让许多人听了心烦;杀了他吧,众人又觉得有些可行。

“难道我就这么没有王霸之气,引不了别人主动来投?”黄太吉郁闷道。

要说他招降王自如的诚意,那还是有一些的。只要王自如愿意投降,黄太吉可以帮他抬旗,若是不愿意,新组建的汉军八旗,也可以让王自如做一旗旗主。

如果王自如嫌军务繁忙,安心做一个文官也行,至于爵位,可以封他为国公,仅次于亲王、贝勒等宗室重要成员。

这种超高待遇,在清国诸多王公贵族之间,还是引起了一些争议。但黄太吉认为,招降王自如利大于弊。

“王自如等文职尽为我得,则南朝之君视文职如草芥,此后文职不敢担当;武职尽为我有,则南朝之君视武职如寇仇,此后武职亦不愿效力。”

黄太吉以此作为理由,在御前会议上,说服了诸位王公大臣。

但可惜,负责劝降的渝亲王阿济格,一连见了王自如数十次,每次都被他骂得灰头土脸。

偏偏阿济格还不能放下身份,和王自如对骂一场,让他都差一点儿气糊涂了。

阿济格后面干脆向黄太吉请罪,卸下了这份差事。他堂堂一位亲王,位居清国前三五人之列,还要受王自如这个败军之将的羞辱,这让他又如何能心平气和呢?

他渝亲王难道不要面子了?

辅国将军祖天复和轻车都尉孙绍祖,也先后奉命来到王自如房中,想要将其说服。

祖天复有点儿不好意思见王自如。说实话,他也算是王自如的心腹部下了。临战前,王自如并没有安排祖天复上阵厮杀,而是让他坐镇宁远卫城,看守大周主力的后路。

松山大战时,虽然清国主力分成两部,将大周朝汇集在松山、杏山一带的十多万人马前后围住。

但反过来说,清国一部分主力,也介于塔山、宁远和松山、杏山一带之间。

王自如指挥部队向南突围时,若是塔山、宁远守军,也向北发动冲锋,此乃南北夹击之策,即使不能转败为胜,但让他王自如从清军的包围圈中逃出生天,还是大有可能的。

可惜祖天复这厮在危急关头,什么动作也没有做,不但没有做出积极营救大周主力的姿态,反而还丢掉了宁远卫城,真是平庸无能到了极点。

王自如对祖天复,自然没有什么好感,甚至都懒得多看他一眼。

但祖天复却也有其应对之策。他知道自己不受王自如的待见,所以进入王自如房中以后,祖天复便干脆什么都不说,反而还嚎啕大哭起来。

他一会儿哭诉自己辜负了大周朝廷和诸位上官的信任,以至于在这场国运之战中,碌碌无为,失手被擒;一会儿又哭诉关宁士卒,以往那些熟悉的老部下,俱都死在这场战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