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在外而安 第196章 大兴学案(二)(1 / 2)

赵公公虽然在宫中有着大佬照顾,但也不是不通人情世故之人,不仅亲自赶到城堡门口迎接,还手持火把,将诸位大人以及数十名国子监生员代表,接引到城内。

按照赵公公的意思,他还想接风洗尘,请诸位大人吃酒,以便驱散体内寒意。

诸位大人本来颇有些心动,这种鬼天气还要出门办事,简直是倒霉透顶,确实该喝杯热酒暖身子。

但陈耀北、刘顿二人,深怕夜长梦多,周进、傅检等人得到消息后,会有一些应对举措,减轻他们身上的责任,陈耀北曾担任过监察御史,向来敢说敢言,便插话道,“反正不是什么悬案,不如先查清楚了再吃酒也不迟?”

诸位大人见陈耀北反对吃酒,心里憋了一肚子火,只是不好意思当场发作。

来到关帝庙内,钱敬文、王允、周万林等人,也不和周进、傅检、张应华等人废话,便下令衙役将大兴县学诸多师生团团围住,依次单独审讯,又将下发给城内居民的宣传资料封存起来。

陈耀北、刘顿及数名国子监生员代表,因为资历不够,不能插手审讯过程,只能站在远处观看。

眼见钱敬文、王允、周万林等人的神色,越来越轻松,而周进、傅检、张应华及那两名县学嘱托,也一直神情自若,关帝庙内的氛围便有些尴尬起来。

数名国字监生员代表倒是无所谓,事情又不是他们挑起来的,不管事实真相有没有反转,也不可能追究他们的责任。

但陈耀北、刘顿二人,却开始变得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陈耀北和刘顿都在各自心里安慰自己道,一定要沉得住气,哪怕诸位大人都认为大兴县学师生下乡宣传土豆种植一事无可指责,但也不能因此追究他们这两位举报者的责任。

毕竟说破了天,县学师生参与县衙事务,可是从未有之啊。

这一个晚上,关帝庙内人来人往,旁边充作审讯室的几间抱厦,更是有兵丁严加看守,现场氛围逐渐变得有些诡秘和紧张起来。

天明以后,刘顿想着,自己作为大兴县丞,是不是可以谎称自己有公务在身,提前离去再说,这情况看似有些不对啊。

然而,还没有等到他拿定主意,王允大人却一声令下道,“将大兴县丞刘顿、顺天府学训导陈耀北及国子监诸生员,一并监禁,等候朝廷处理。”

“什么?你要监禁我?”刘顿惊吓过度,失声说道,“我也是入了品级的官员,还有着举人功名,我究竟所犯何罪,值得您不问青红皂白,当场下令监禁我?”

陈耀北也感觉有些慌张了,他说道,“我作为顺天府学训导,不过是举报大兴县学教谕傅检不务正业,影响生员攻读诗书,这原本就属于我的本职工作。即便我举报不当,也不至于犯下了什么重罪吧?还请钱大人、王大人三思,切不可因为包庇傅检,而引起朝野议论啊。”

王允大人斥责道,“大胆。你犯下如此重罪,竟然还想反咬我一口,我怕你是犯了失心疯了。”

王允大人留下了一队兵丁,将陈耀北、刘顿以及国子监生员代表诸人,都一齐赶到了关帝庙内某间抱厦之内,严加看管起来。

随后,钱敬文、王允、周万林以及赵公公,还温言劝慰了周进、傅检、张应华等人几句,让他们再接再厉,加大宣传力度,一定要让忠君爱国思想在大兴县境内得到广泛传播。

“忠君爱国?什么忠君爱国?”等钱敬文、王允等人走后,陈耀北连忙塞给了看守兵丁一张银票,询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原本是他恶意构陷周进、傅检二人,结果搞了半天,却把他陈耀北给关起来了,这是不是搞错了?

看守兵丁见钱眼开,既然拿到了陈耀北的好处,当然也乐意给陈耀北解答疑惑。

他找来一叠宣传资料,送给了陈耀北,让他自己翻阅便是。

陈耀北拿起这叠宣传资料,打开看了一下,顿时像被雷电集中了一般,一时间呆若木鸡。

从这叠宣传资料来看,周进、傅检、张应华等人,明显是以宣传忠君爱国思想为主,以宣传土豆种植为辅。

谁敢说大兴县学师生的这种做法有问题,谁就是反对忠君爱国,谁就是大不敬,就是和大周朝皇帝过不去啊。

刘顿见陈耀北神情不对,也抢过宣传资料,看了一眼,随后他两眼一番,很快就吓得差点昏了过去,他这是摊上大事了啊。

刘顿神情萎靡,已经开始在心中盘算着,大兴县丞这个官位肯定是保不住了,还有家中那些资财,应当如何分送出去,以求破财消灾,名下两个庶女,娇养了这么多年,或许也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尽管知道大局已定,陈耀北和刘顿二人,这一回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但对于周进、傅检、张应华等人来说,做戏肯定要做全套。

既然打出了忠君爱国暨土豆种植宣传推广的旗号,大兴县学师生就必定要在大兴县境内诸多村镇,巡回宣传一番,而且还要卖力地宣传,表明大兴县学既红又专,都是大周朝的忠臣义士。

等到走遍全县数十个村镇,终于回到家中时,已是半个多月过去了。

大兴县学训导张应华喜滋滋地拿着署理大兴县令周进大人所发给他的五两赏银,笑得嘴巴都合不拢。

他的妻子沈氏也非常高兴,说近段时间以来,周进家中的那个曾艳姨娘和傅检教谕的那个小妾宁心,都上门看望了自己好几回,每次都送粮送米,家中人口单薄,这些粮米根本就吃不完。

张应华感慨地说道,“家有贤妻,实乃幸事。那天要不是你劝说我,我可能还会畏手畏脚,不敢公然和周进大人、傅检教谕二人勾连在一起,那我就真是完蛋了。不但拿不到数笔赏银,就连这个县学训导的位置,八成都保不住了。”

“有这么严重?”沈氏惊诧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