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要起,大侍官一声咳嗽吓得他立时又跪下了,“臣……”
可大侍官一句不说。
“你!你闲着没事?你说你……”
“九部玄帐。”
大侍官甩着手帕,转身笑着,却不想离开,“‘九部玄帐’,名九部,实则上百部之多,纵横草原大漠,高手如云似林,无所不知,亦无所不能,驸马爷!”
大侍官一个妩媚地转身,故意问道:“你可听说过呢?”
“九,九部什么玩意?”
大侍官盯着他的眉眼看得心里明镜,却淡淡一笑,“可惜啊,这么厉害的组织,太后跟诸位大臣,竟然尤为反感,你说驸马爷,这是不是很可惜啊?”
“呃……”
“呵呵,你心里明白就好,好啦,再见了,驸马爷。”
他要离开帐子,驸马跨步喊道:“大侍官!”
“嗯?怎么?驸马舍不得我走,那我多呆一会。”
那腰身一拧,一股子阴柔看得驸马赶紧摇头甩手,“不不不!我就问问,陛下最近在忙什么呢?好久没看到他了,他还好吗?”
“哦,陛下啊,我以为你叫我呢,陛下的身体还行,正在作画休养呢,刚从南京召来几个画师,那画艺啊,可真高,把我这脸蛋画得啊,真叫那个艳呢……”
驸马本要怨他把皇帝带坏了,可又不好多说,“你告诉陛下,改天我陪他去打猎,不然陛下的身体都被什么书啊画啊整散架了。”
“哈哈哈,那倒不会,陛下神武盖世,诗词书画,只能扩充他的胸襟和气量,放心吧,驸马爷,再见。”
大侍官朝他挤个眼,看得驸马转身咬着牙骂了句,“娘的,不男不女的杂碎!”
收好那批南朝货物,驸马刚要回寝帐就被来人叫到了大于越耶律休哥那里。
晚上回来后,他就睡不着了。
草原夜半,寒风凛冽,可大帐内却很温暖,看着帐幕上高大的身影,长公主耶律长春坐了起来,“您怎么不睡觉?”
火盆旁的汉子只给她一个宽阔的背影,一个让她仰慕的英雄背影。这个健壮无比的背影,曾征伐过草原大漠,曾跟着他的偶像大败宋军。
长公主披着一身洁白的银鼠大衣,依偎在了驸马的胸前,那跳动的心脏,仿佛奔腾的骏马在无尽的草原上纵横驰骋。
“你的心怎么跳得这么快?”
长公主伸出雪白的右手朝他的额头摸了去。
“公主!明天,我将不再是依靠皇族光圈的驸马都尉,我要让大契丹数百部族属国见识到大契丹的威严,明天,我将为陛下和太后做一件大事!”
“你不一直都在做大事嘛。”
“不,明天不一样,明天,就在明天!”
他一拍大腿,仿佛令下千军万马。
“那我明天就在这等着,等着我的驸马,载着荣耀归来。”
说罢她就被驸马两手一托,轻盈温暖的身子紧紧地贴在那健壮无比而又滚烫蓬勃的胸前,灯影里,雄肆的驸马,柔美的公主,燃烧着草原部族炽浓的爱恋。
夜半,想着大侍官说的那些迷迷茫茫的语言,驸马又无眠了,“九部玄帐?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第二天一大早,大宰相韩德昌依旧礼貌且习惯地先向契丹皇帝上奏军国大事,先把一卷欧阳询的书法拓本供上去之后,他才禀道:“启奏陛下,各部族首领,各属国特使,都已在殿内候着。”
“朕知道了,可朕近来身体不适,劳烦韩大人和母后了。”
绣着飞龙的大黄账之内,二十五岁的年轻皇帝,着一身绿花窄袍,好不惬意地作着他的山水画,看上去他是那么地热爱这门艺术。而今天的百国朝贡好似跟自己没有多大关系,他边作着他的画,边微微咳嗽了几声。
“陛下保重龙体,臣告退。”
韩德昌说罢却没有离开,而是看了几眼皇帝身旁的一个女子。
那两只晶莹的眸子紧紧地盯着皇帝作画的右手,只略施粉黛,却透出一股天然的娇媚,虽是汉服装扮,却又隐隐露出契丹女子的爽利之气,朝皇帝莞尔一笑,钦慕无比地赞美道:“陛下的凤凰,都快要飞出了梧桐树了,就不怕引来真凤凰吗?”
皇帝一乐,“哦?是嘛,真要是来了,朕就好好的跟他们对对样子。”
“一定不输真凤凰!”
“呵呵,但愿如你所言。”
一回头,皇帝笑道:“宰相大人还有什么事?”
“这女子是谁?皇后哪去了?”他要说出心里话却又憋住了,拱手施礼,说了句,“臣告退。”
大步迈出,宰相这才直奔太后帐内。
然而令部落首领和属国特使们没想到的是,他们不远千里来到广平淀,本想找太后和皇帝定夺大事,却见一个年轻的将军立在了皇位跟前,而皇位却空空如也。
“陛下怎么还没来!这人是谁啊?”
“陛下有旨。”
众人跪拜,大侍官继续宣道:“诸国来朝,朕理应亲自接见,然朕近来身体不适,不便接见各位,准殿前统军使驸马都尉萧冠压主持接见事宜,望各位体谅。”
说罢他就给驸马抛个媚眼,“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