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华一直陪在两人身边。焦健点他的将,还眨巴着眼,使劲递眼色,他当然心领神会。
王春华一笑:“夏总,大桥的桥头桥尾,在施工上没有区别的。如果桥址定在这里,就要选用深桩,的确有些难度,不过已经有比较成熟的技术了。”
“好啊,你这么说,我心里就有了数。”
王春华说:“这里最大的难点不是下深桩,而是经常发洪水。”
王春华遥指远处黑压压的群山:“你看,夏总,津河从北面的大山冲出山口后,就是一马平川的河谷。这么大的区域里,津河主河道兜来转去,化为几十条小河道,在河谷里面扭结成一团。河谷的地貌复杂,除了小丘陵,矮山,就是河川。河水散流,泥沙到处淤积。到咱们脚下的津河渡口,主河道又忽然收紧了,并调头东去,重新进入崇山峻岭。”
夏晓珊说:“这些我看到了,你想要说明什么意思呢?”
“这种地形地貌,地底下必然有很深的泥沙层,打深桩时必须勘测清楚。还有,一旦洪水泛滥,整个河谷将是巨大的湖泊,桥基受到的洪水冲刷、浸泡和泥沙淤积将十分严重。那么大桥将面临多重考验,它的安全性就要大打折扣。”
夏晓珊说:“咱们既然来了,总会想到办法。一起下去,到河谷上看看。与其站在这里指点江山,高谈阔论,不如驾车在河谷上实地考察,收集第一手的资料。”说完,夏晓珊也不等焦健和王春华,迈步向下,往渡口处走。
焦健和王春华相视一笑,彼此心领神会。
焦健说:“夏总,上车。”
“你们上去吧,我要走下去,看看古渡口的真容。”
津洲渡口并不宽,渡口的水,是青黑色的。受渡船激起的浪花影响,如果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河水在非常缓慢的流动。
所谓静水流深,夏晓珊对焦健的话信了八九分。由于附近都没有桥,只能靠渡船沟通两岸,所以这个津洲渡口非常繁忙。河面上的船来来往往,河滩上的人摩肩接踵。
拥挤的人群,焦急地等待着穿梭的渡船,急切盼望渡过狭窄地河道,快到对岸的去。
夏晓珊走到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大爷跟前:“爷爷,你今年高寿了?”
“我年轻着呢,不到九十。”
这也算年轻?如果不到九十算年轻,那么我是学龄前儿童。夏晓珊心想:这爷爷的心态真是年轻。她来了兴趣。
“爷爷,你要到对面去?对面是什么村镇?”
“那边是北屯,我去看老姑娘去。”
“这里没有桥吗,只能乘船?”
“没桥没桥,只能在渡口乘船。”
“爷爷,你们为什么不修桥呢?修桥铺路既能方便当下,又能造福后人的。”
“怎么没修?修过,根本就修不起来。冬天这里贼拉冷,能把石头冻裂,不能修桥。春秋天短,夏天,洪水又太大,不能修。前些年,勉强抢工修好的几座桥,用不了两三年,大洪水一来,都冲断了。”爷爷边说边摇头。
“那你们还想修桥吗?”
爷爷捋着白白的胡子,咧开没有几颗牙的大嘴笑了:“你个女娃娃,额们当然想修桥了。我估计呀,最不想修桥的,看见没,就这家渡船公司了。”
夏晓珊也笑起来,她这次笑得特别舒畅。群众的需求,就是建桥的理由。
焦健和王春华走到夏晓珊身旁。
焦健跟那位爷爷打过招呼后,对夏晓珊说:“夏总,咱们还要继续向前走。有两条路,一条就是排队等大渡船,就是那种渡船,车能开上去的。另一条就是绕过渡口,沿着河谷往前开。找水浅的地方越过去。”
“这津河河谷能够开车越过去?”
“能,必须是好的越野车,更要熟悉地形水道。咱们的车过一米多深的河道,完全没有问题。”
“开车过去,正好沿着河谷看看。”
夏晓珊重新上了车,绕过津洲渡口,下到河道的浅水处。这次夏晓珊坐在后排,焦健坐在副驾驶位置,指点道路。
车子在河道的漫滩处转来转去。有时车胎压着鹅卵石,咯咯吱吱响个不停;有时轮胎压到细细的河沙,车子陡然陷下去,一阵轰鸣声响过,车子又爬了上去。
两辆车在焦健的带领下,绕过津河的拐弯处,越过浅滩,爬上青石板路,进入北屯村村南的小路。
小路都是河谷里的鹅卵石铺就的,倒是结实,但有些高低不平。人走在上面,磕磕绊绊的,车子悬架比较好,放慢速度,行驶在小路上,反而比人走得还平稳些。
前面走着两个人,一位就是刚才遇见的那位爷爷,还有一位三、四十多岁的女人,提着小篮子,在爷爷身旁照看着。那只篮子里都是些鸭蛋鸡蛋的,好像是刚才爷爷提着那一篮子。
向前看看,进村还有好长的路,夏晓珊决定邀爷爷同车。她下了车,笑着请爷爷和那个女人上车。两人客气一番,就上了车。原来,那个女子就是爷爷的老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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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健听了笑起来:“爷爷,你今年九十多了吧?还有这么年轻的女儿?”
“我八十九了,这是我小女儿三十九,我俩差了五十岁哩。”
“哎呀,爷爷的身板好啊。五十还能生孩子,我现在五十出头,即使是面对国色天香的四大美人,我也是思无邪了。”
这个段子无伤大雅,开开无妨。夏晓珊还担心爷爷听不懂,万一胡乱接话,整出笑话来。哪知道爷爷笑了:“老板,你平时保养不错,不应该出现那种情况。不过,今天你的气色暗黄,眉间有黑气,应该是得了腹泻。”
焦健惊问:“爷爷,你说的对极了,我腹泻刚刚止住。现在肚子里还有感觉,翻来覆去的,一阵子的绞痛。爷爷,你懂医术吗?”
他女儿说:“我爸爸是中医,祖传的,在这河谷地区的名气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