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晓珊心想:这么狂喊,楼下的人会听见的。她走到客厅的窗前,小心翼翼地,掀起窗帘来,果然下面的人都抬头望着三楼,几束灯光聚焦在唐蓉川屋里的外窗上。
夏晓珊换了个窗户,调了合适的角度,才发现有人正在架梯子,要往三楼上爬。
不好,得赶紧告诉李助理。
夏晓珊快步走到门口,敲了敲房门。李药师说:“请进。”
而唐蓉川却骂了一句日文:“哭他巴累…”
夏晓珊不懂日文,听着语气不善,还是推门进去了。唐蓉川和李药师几乎是面对面站着,看样子,她正在训斥李药师。
夏晓珊说:“李助理,我看到有人正在搬梯子,好像是要爬上来。”
李药师一听,转身就要去掀窗帘看看。
夏晓珊赶紧拦住:“别掀开,灯光都在这间屋子外面,要看外面,得另选扇窗户。”
“对,不是你提醒,我差点忘了。你刚才看的那扇窗户,带我去看看。”李药师笑了笑,放下了窗帘。
唐蓉川听说刁民们要破窗而入,吓得挤开晓珊,抢在晓珊前面,出了房间。
唐蓉川与夏晓珊同框时,恰好落入李药师的眼里。两个人,身材大致相仿,从侧面看,长相居然有几分像。尤其,她俩的脸上,那种身临险境、慌张无助的神情,更是相似。
李药师跟在夏晓珊身后,来到客厅的窗前,小心翼翼掀开一条缝隙。看到楼下正在搭建云梯的矿工们,他心中有了主意,嘴角浮出邪恶的笑容。
楼下的张飞飙正在指挥几名矿工,把两架梯子绑在一起,要搭云梯爬楼。
忽然有人告诉他,唐蓉川出现在窗前。
头顶上有女人的声音:“各位同事、各位乡亲,我是贞元集团董事长唐蓉川,你们安静下来,听我讲。”
女人的声音不高,不过她出现在矿灯直射的光圈里,就像大明星走红地毯,在聚光灯照耀下,登上了舞台中央一样。楼下闹哄哄的人群,仰起头,眼神聚焦在唐蓉川的脸上,瞬间安静下来。
人们相互提醒:“别说啦,唐蓉川出来了,快看。这个婆姨吸人哩。”
“安静,安静,听听她说什么。”
三楼的唐蓉川提高了声音:“各位,先把灯光关了,太刺眼了。”
张飞飙说:“把矿灯关了。”
几把矿灯应声而灭。
唐蓉川在三楼上说:“你们都看到了,我的助理们来了。他们带来了好消息。外地的大型救援机械已经到了。埋在矿道里的工友有救了。”
张飞飙说:“唐蓉川,你下来,咱们先谈谈遇难矿工的赔偿,再追究责任。”
唐蓉川说:“张大哥,我们应该先救人。各位工友、各位乡亲们,不能再耽误了,外地救援者虽然来了,可是他们不熟悉环境,也不熟悉矿道分布,急需大家帮忙带路啊。”
李药师也来到窗户边,他大声喊:“我们董事长说了,只要大家赶紧散开,那些愿意回到矿上,给大型挖掘机械帮忙带路的,每人发十万现金。现在就发。”李药师招招手,有人递上两沓百元大钞。
李药师扬扬手中的钞票:“各位,我带着助理马上下楼。有愿意帮助带路救人的,发十万,有遇难家属的先发三十万。其余赔偿,以后再谈,我们讲诚信,决不食言。我手里的这些钱,是给大家的小红包,是见面礼,请大家先验验真假。”
李药师打开捆绑的纸带,把钱往楼下一扔。在楼下的众人看来,此刻的李药师就是散财童子。他撒出的那些飘飘摇摇,随风洒落的软妹币,比什么都可爱。大家齐声高喊:“抢啊,谁先抢到,就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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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仰头朝上看的人们,仿佛是一群大鹅,伸长脖子,盯着李药师手中的钞票。等钞票纷纷扬扬落下来时,大家就像被渔网兜住的鱼群,拼命往上跳,像捉住飘飘摇摇的大钞。有不少钞票落在地上,大家低头去捡。人们撅着屁股,挤来挤去,就是争夺几粒碎米的鸡公鸡婆,闹嚷嚷的,聒噪不停。
李药师说:“大家听好了,我们这就下楼去,给大家分钱,大家拿到钱就赶紧散去吧。一切以救人为重。”
李药师又对唐蓉川说,说得声音很大:“董事长,我们下去分钱了。分完钱,我们就去矿上帮助救人。董事长,我们先去了。”
唐蓉川的声音微颤:“好——吧,救人要紧。”
楼下的许多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过,大家低头捡钱,没有人抬头看。
张飞飙呵斥大家:“不要抢钱,唐蓉川下来了,别让她趁机跑了。捉住她,让她给死难的兄弟们抵命。她的命金贵,为了保命,你们要多少钱,有多少钱。”
唐蓉川就怕这个,她还在三楼窗户边:“各位工友,我就在三楼,哪里也不去。我在这里指挥救灾行动,大家放心,只要还有一位矿友没获救,我就不离开这里。”
李药师带着一帮子人,身旁还有位女子,抬着两背包钱,下了楼。
来到楼门口,李药师并不着急到院子里,而是站在台阶上,纵声大喊:“哪一位愿意回到矿上,去给救援队带路?”
旁边一位四十多岁的矿工喊:“我愿意。”
“你叫什么名字?哪一个班组的?”
“我叫汪富贵,十二班九组的。”
“好,唐助理,你登记一下。先给汪富贵十万。汪大哥,家里有没有遇难的亲人?”
“我老婆被倒塌的工棚砸死了。”
“哎呀,太可怜了。给汪富贵大哥再拿三十万。汪大哥你先拿着这四十万,如果家里有老人、孩子还需要用钱的话,等我们调查明白了,还有抚恤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