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从顾毗那里得知了卫家与顾家的亲事已经定下了,再过几日卫玠和顾宝儿就要回吴郡了。
今日卫玠前来陆府,应该就是同陆玩告别的,他们也许还有一些话要说,此刻纪友和项前也很是知趣的转身走开了。
当走至凉亭中,卫玠凭栏望向一池春水,笑问道:“士瑶兄,吴郡的风景又是怎样的呢?”
陆玩淡然说道:“自然是与洛阳不同的。”
“阿虎,你可以先去石湖看一看。”
雨轻走近他,柔和的说道:“吴郡山水近治可游者,惟石湖为最,相传范蠡曾带着西施由那里泛舟归隐太湖,你还可以在山路上修建一座连拱长桥,到时候携着宝儿一起登桥远眺,风景美如画,远山近水尽收眼底,岂不潇洒快活?”
卫玠凝视着她,在她的眼中充满了希冀,没有丝毫少女娇羞的模样,或许在雨轻的心中,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朋友。
其实上回在崔府看皮影戏时,卫玠就远远的望见了雨轻,当时她正在花园里和崔意说话,她美丽的眼眸里闪着异彩,虽然卫玠听不到他们在讲些什么,但是崔意凭空变出一支芍药花来,雨轻欣喜不已,拍手称赞,还提着裙裾在原地优雅的转了一圈,尽显少女般的娇羞,十分动人。
崔意性情孤傲,不喜别人靠近,如今竟会主动向她示好,做出这样反常的举动,足见雨轻在他心中的地位无人可比。
而在卫玠面前,雨轻一向是穿着男装,谈笑自然,完全忽视了男女有别,只是把他当兄弟一样对待,这种感情超越了性别,他当时不太明白,可在看到那一幕后,卫玠才彻底清醒,雨轻不会对他动心,这就是事实。
卫玠因此沮丧了一段时间,在顾宝儿同他讲那一番话后,他才再次振作起来,因为河东卫氏的处境已经是显而易见的,想要复起定要依附于朝中权臣,他不甘心这么做,也许南渡去吴郡发展,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阿虎,你的从叔(卫展)已经迁任南郡太守,吴郡太守就是来自顾家,你只是补任长史一职,日后自然会升迁的。”陆玩淡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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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玠点点头,笑道:“太子遇袭,最近洛阳城又不太平了,我现在离开正是时候,不是吗?”
“阿虎,你的曾祖父卫觊早期投奔魏武帝(曹操),任司空府的属官,后来官至尚书,到了魏文帝(曹丕)时期,管理典章制度,治经研学,你曾祖父的书法造诣足可以与钟太傅并驾齐驱,自此河东卫氏真正显达,你的爷爷和父亲都是书法大家,家学渊源深厚,也逐渐为家族积攒了声望.......”
雨轻负手踱着步子,慢慢说道:“可是在你的爷爷(卫瓘)和父亲因杨骏之事遇害后,河东卫氏便迅速衰落,你的兄长卫璪仓促担任家主,根本无力逆转家族颓势,究其原因就是河东卫氏更注重家传和品行,无意争夺权柄,这样在朝局纷乱之时如何才能保住家族荣光?”
雨轻抬眸,一脸肃然的注视着他,说道:“若你想要复起,就要懂得为人处世要有远见,切忌急功近利,与所谓的名士空谈玄学更是无用的,昔年杜预的父亲杜恕因长期与朝中皇亲国戚和权贵有矛盾,惨遭陷害而被流放,杜预早年也得不到任用,可是他没有自甘堕落,而是选择更加的勤而着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因此有‘杜武库’之称,后来伐吴功成,京兆杜氏也再次崛起。”
“雨轻,我明白你想要说什么。”卫玠异常平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