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钰小郎君,老爷叫你去花厅叙话。”管事匆匆赶过来,躬身禀道。
郗遐含笑点头,站起身,走至桓协身畔,低语道:“我可不管你去凤栖楼逍遥快活,我最关心的还是陈留郡,青衫帮的人或许快要传消息过来了,你派去那里的人也要多留意些。”
桓协点点头,又笑道:“既然用石子打鸟,就应该多打几只,正好烤来吃。”
“你和元度兄去打吧,但不要弄伤了我的果树。”郗遐大步走开,阿九紧跟其后。
花厅上,满奋和孟韬还在闲聊着铜驼街上的那件事,郗鉴只是在旁饮茶,并未多言。
满奋毫不讳言道:“我看都是刘绥平日里行为不检点,闲游浪荡,在外眠花宿柳,惹草招风,才惨遭毒打,或许刘绥得了这教训,以后才会收敛。”
“张司空在殿前揭发雷焕的罪行,自罚一年俸禄,与其说是他当着群臣的面主动认错,毋宁说更像是遮掩不住后的自保与善后,不管雷焕是否有罪,张司空此举不过是在壁虎断尾罢了。”
孟韬笑了笑,看向郗鉴,说道:“道徽兄,我听闻稚连兄(解育字)与孙秀在金谷园好像发生了争执。”
解育来自济南着县,字稚连,解系弟,现任尚书郎,解系当年任雍州刺史时,会氐羌叛,与征西将军赵王(司马伦)共同讨伐。
赵王信用奸佞之徒孙秀,与解系争抢军权,二人更相表奏,朝廷深知解系持正不挠,便把赵王召回京城。解系上奏表恳请皇上杀孙秀以谢氐羌,朝廷却没有应允。
之后司马伦和孙秀诬陷解系,解系获罪免官,以平民的身份返回家中,关起门来洁身自守,自此孙秀与解氏兄弟关系更加恶化。
“子独不见狸牲乎,卑身而伏,以候敖者,东西跳梁,不辟高下,中于机辟,死于罔罟。”
只见郗遐款步而来,施礼道:“季钰拜见两位大人。”
此话正是“跳梁小丑”的来由,出自《庄子·逍遥游》,意思是说,难道你没看见过野猫吗?它总是低着身子匍匐在地,等待时机猎取那些出来觅食的小动物,上蹿下跳,不避高低。往往最后踏中捕兽的机关,死于网罗之中。
在郗遐眼中,孙秀正是如跳梁小丑一般的人物。
“季钰,那日你也在场,倒是你的一番话化解了稚连兄的尴尬。”孟韬淡笑道。
原来那日解育正好在金谷园遇到了孙秀,孙秀在宴席间冷嘲热讽,说济南着县解氏不过就是依附张华得以升迁,解氏兄弟与邹县吴氏兄弟何异?
解育不忿,冷笑道:“孙秀,恐怕你连邹县吴氏兄弟都不如,人家好歹也算是个小士族,可琅琊临沂孙氏还是寒门,你们家想要挤入士族估计还要花费许多年呢?”
“解育,你的兄长如今已是一介白丁,阖门不出,你却还在此畅饮,当真兄弟薄情,让人不耻。”孙秀寒声道。
解育一时间竟无言以对,不想郗遐缓步走上前来,对孙秀笑道:“你当初不过是个下人小吏,琅邪内史潘芘(潘岳之父)曾经是你的上司,当时安仁先生(潘岳字)因为看不惯你为人狡黠经常鞭挞你,现在看来你全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