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许慈走进讲台坐下的时候,全场鸦雀无声,张任在外面看了一眼,这个班大约有八十个位置,几乎爆满,大家都盘坐着等待许夫子的课程,这课程已经早过了读书认字的过程。
[M1]“今日,我们这来了一个插班生!”许慈看向讲台之下,然后朝门外喊道:“公……输义同学请进!”
张任慢慢的走进来,朝许慈一礼,朝所有同窗一礼:“许夫子好!学长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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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看了张任一眼,张任这时候已经二十一岁,算是这里最为年长的一类学员,很多人很好奇,因为鸿都门学刚开始的时候也有大龄学员,现在已经第十年了,已经分了三个等级了,张任这岁数能跟得上学习进程么?
张任也不管所有人的目光,在最后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两膝并拢,身板挺直,如同第一次坐在教室之中听课一样,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注意着整个教室。
这个教室比其他教室大至少四倍,十排八纵队分布,张任看的出,前面九排都坐满了学子,这第十排是新加出来的,当然是为了自己,所以自己坐在这第十排好突兀啊。
这个班都是自愿来的,面向整个鸿都门学各年级的学生,但只有每个年级优异学生才有资格进入学习,所以,小的十岁左右,大的二十岁左右,大小不一,鸿都门学跟其他书院不一样的就是这个班级。
“今天我们讨论大义和小义,这个议题各位上一次课堂的时候就知道了,现在过去六天时间,我想大家都有所准备。”许慈看向下方,一个个跃跃欲试的样子,笑了笑:“蒋来你来说吧!”
张任看过去,那个蒋来,刘宏对自己提及过此人,也是鸿都门学选出的一员,可见有多么出色。
第一排一个十一岁的孩子站起来朝许慈一礼:“夫子!古之大义主要为两种,一则,华夏族之民族大义,一则,国家之大义,我大汉虽海纳百川,但也是一国一族,其他皆为附庸,因而合二为一,在国家角度上的民族大义,所谓小义,则是人与人之间的交往的小义,一切在国家大义之下,民族大义之下皆为小义,所以国家与民族为大,若有小义与大义冲突,定当选择大义,以全国家与民族之大义,只有大义之下,才考虑人与人之间的小义!”
“比如呢?”许慈问道。
张任很清楚,虽然事实也是这样子,这鸿都门学是以君王为天,就更加加强这方面的意识,从小的意识,如同上一世从小有思想道德课程一样,不过,这大义和小义的区别的确很重要,德才兼备才是正道。
蒋来朝许慈再次一礼:“武帝时期,有宦名曰中行曰,由于自己冤屈,为小义放弃大义,助匈奴南击我大汉,此为舍大义而就小义也!”
张任一笑,知道这蒋来是许慈选出,代表鸿都门学之人,于是举手!
许慈一笑:“公输义你有疑问可以提出!”
张任站起来于是问道:“当年伍子胥报父仇,背楚国,甚至灭楚,为何天下人皆赞伍子胥?”这问题当初在经学书院就探讨过,张任以这为突破口。
张任一语,众人哗然,然后突然静下来,众人皆在思索,包括许慈也是在思索。
蒋来朝张任一礼:“公输义兄,春秋之时,礼崩乐坏,中原之地,卑秦卑楚,于楚而言,伍员则违国家大义,而就父兄之小义,但于中原之地而言,伍员的父兄之小义而攻楚,有利于中原各国,如果就伍员而言,舍国家之大义,就父兄之小义,楚国百姓于伍员何仇?生灵涂炭,伏尸百万,实则不该赞也!私仇私报才是伍员的正道!”
“何谓私仇私报?”许慈问道。
“父兄之仇,刺杀楚王,此为一道也!”
“无法刺杀,则父兄之仇无法报也?”一个高年级的学子皱了皱眉头问道。
“大义在前,小义在后,此为大道,非不让报父兄之仇,而是选择方式而已!”
这个议题让一班学子议论纷纷,后来慢慢众口一致。
“好,蒋来的大义和小义说的很明白,公输义举得例子也是恰如其分,世人进入误区,舍大义而就小义,今日我们明白‘大义在前,小义在后,此为大道’!与诸君共勉!”
“夫子,我们受教了!”
……
众人朝许慈一礼,然后继续听讲。
……
下课后,蒋来来到公输义面前,一礼:“公输兄,今日受教了!”
“哈哈,我只是提出疑问而已,没有做出任何解答,倒是你,不是你告诉我们大义和小义的区别了么?”
蒋来总觉得不是这么一回事,但是也说不出什么。
一个个子七尺左右的男子走到张任身边:“鄙人付敏,字建敏,我看兄台刚来,必定没有住所,我们宿舍还有一个位置,要不来我们这?”
张任笑了笑:“那么叨扰你们了!”
张任朝蒋来一礼,然后跟着付敏身后。
鸿都门学的宿舍没有外面那么光鲜,这里打的是通铺,也就是床与床相连,一张十丈宽的床,用二十个被褥,将床分开,每人一个位置,宿舍之中一股酸臭的味道,在中午太阳的热浪之中四处肆虐,在付敏带领下,张任刚走进去,就缩回自己的脚,缩回脚之后,就发现了窗外还有一滩滩的不明液体,这不明黄色液体散发着臭臭的味道。
“天气冷了,他们半夜起来……”
张任没等付敏说下去,就知道这是什么了,不免笑道:“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张任当然知道,这天气冷了,厕所遥远,有些男生就在窗边直接解决问题,还好这里是泥土地,这尿液容易渗下去,不然就要有洪涝灾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