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狗子说:“背一遍我听听!”
铁蛋抢着背诵起来:“锄禾日当午,憨爹和瞎狗,谁吃狗屎尖,就是二百五!”
瞎狗子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轻轻踢了铁蛋一脚,吩咐说:“错了错了,是锄禾日当午,俺爹是地主,有屎只吃尖,撒尿找电杆。见了你亲爹,再好好背一遍。去上学吧!”
两个孩子刚走,瞎狗子就沉着脸说:“兵哥的骨头让人送回来了,明天,跟我一起回村送殡吧!”
范如花也是一惊,然后叹口气说:“真可怜的一家人!一个都没剩下!”
“他是因为打鬼子死的,不能让他没有后,我有个想法,等咱们的孩子生下来,就那什么……”瞎狗子终究没把过继两个字说出口。
范如花却坦然地说:“都听你的!反正孩子孩子在咱们身边,不过就是改个姓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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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句,没等瞎狗子激动起来,就接着问:“你说,你那个日本小媳妇肚子咋也没个动静?不会是只能拉粑粑,不能生孩子吧?那你天天晚上不是白费劲了么?”
瞎狗子摆手说:“不生更好,要是生个串子出来,反过来再打咱们中国人,那我的罪过就大了!”
范如花不听他这一套,反而劝说:“就得让她给你生个孩子,这女人才能安生下来,不然你身边老是跟着这么一个祸害,能睡着觉么?你去竹林寺找春香姐算一卦看看吧!”
瞎狗子点点头:“也是,好长时间没见过她人了,不知道人咋样了!”
于是乎,他用洋车子驮了半袋子面粉直奔东关竹林寺。
背着袋子在竹林里穿梭,拾阶而上,虽然山不高,也把他累得够呛,上气不接下气。他开始感慨,南方到处都是大山,那些当兵的翻山越岭的,到底怎么熬过来的?
山顶有一片平地,有一座不大的寺庙,周围种满了竹子,空地上种着一些抗冻的菠菜芫荽,一个身穿破旧僧衣的尼姑正蹲在地上铲青菜,待瞎狗子走近,她头也不回地说:“德百来了,中午吃菠菜糊糊!”
那尼姑正是胡春香,她甩了甩菠菜上的土,带他来到山顶最角落的一个小茅草房旁边。
这个茅草房实在太小了,只能摆开一张小木床,屋子角落里吊着一个漆黑瓦罐,地上一大一小两个小瓦盆,这就是她所有的家当了。
“来的正好,粮食刚吃完!”胡春香也不客气,伸手把瞎狗子肩膀上的粮食袋子接了下来。
不等瞎狗子说她这里清苦的话,胡春香接着说:“腊八节之前给我们布施一些杂粮和白糖吧,今天腊八我们寺庙要给市民施粥!”
然后她自顾自地收拾菠菜,指着外面的石头示意瞎狗子自己坐:“这几天心里苦是吧?”
瞎狗子点点头,委屈地都快哭了:“多好的兄弟,一个背叛我,带人跑了,一个生死未知,还一个带着我长大的,连个全尸都没落下……”
胡春香平静地说:“佛门和道门都讲究一个缘分,相聚即是缘来,分散即是缘尽,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在意的不是这个人的走或者留,你是放不下自己付出的努力,不是所有的付出都会有好的回报,这世道纷乱,既然有济世救人的本事,那就去干,至于结果,问心无愧就好!”
瞎狗子刚要张嘴,胡春香接着说:“至于能不能生孩子,也是看缘分,顺其自然就好!”
瞎狗子终于抓住了一个说话的机会:“春香姐呀,你这才当了几天尼姑,怎么话都不让人说了,比老和尚还啰嗦!”
胡春香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只要说话了,我就得揍你!你是不是想说,你现在很烦,想到我们这里修行听经几天,我跟你说,这里是庵堂,不留宿男客!”
瞎狗子挠头尴尬一笑:“这都被你身上的仙家给看出来了,真厉害!”
胡春香给他摆摆手说:“话只能跟你说到这了,泄露了天机,只会让你日子更难!”
下山之后,瞎狗子无奈叹气:“说了这么多,等于啥都没说!这神仙也不靠谱,还得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