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一个重伤的战士喉咙里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呼吸声音越来越重,两次呼吸的间歇时间越来越长,嘴巴长得老大,夏传虎打开手电筒照射过来,但见这个小战士的牙齿都变黑了,嘴唇止不住地哆嗦着。
夏传虎关上手电,叹口气说:“这个兄弟不行了,熬不过今晚了。”
整个仓库陷入了出奇的安静中,只能听到那个战士时有时无的呼吸声,直到这个声音逐渐消失。曾经鲜活的生命从此划上句号,看年龄,也不过是十来岁的孩子。
瞎狗子问:“你们没有个医生么?”
廖大民摇头回答:“都跑散了,这两天都是老秀才用土方给我们治疗的…”
瞎狗子锤着地面说:“他那办法…确实救过人!来两个兄弟,跟着我去镇里,什么都不要问,我给你们找个大夫来!”
出门的时候,顺手把仓库里的一只大麻袋拽走了。
乡公所对面有一家小教会,教会的牧师是乡里唯一懂西洋医术的人。三个人赶到乡里,趁着天黑,翻墙进院子,撬开牧师睡觉的屋门,不由分说,直接把人给捆了,堵上了嘴巴,塞进麻袋里,扔在洋车后座拉回了村子,顺便把他屋里的药箱子一起给背走了。
“神会惩罚你们的!你们怎么连牧师都绑呢?”牧师被放出来,就开始表示自己的不满和愤怒。
看到仓库里的场景,把人吓了一跳,他又换了语气大叫:“哦卖嘎!”
瞎狗子催促说:“别卖啥了,赶紧帮忙检查一下伤势!”
牧师唯唯诺诺地答应下来,查看伤员伤势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要“哦卖嘎”,伤员的伤口被老秀才用草药给裹着,这个季节的草药都是干巴巴的,泡了水才能用,却引起了伤口的感染。
夏传虎从城里带回来的药物没人会用,就扔在墙角吃灰。牧师连滚带爬地拖着药箱挨个帮忙处理伤口,还会用针管给伤员打针,一直忙活到天快亮了才结束。
瞎狗子朝他道谢:“辛苦了,把你捆来也是没有办法!”
牧师在胸前画个十字,闭着眼睛说:“耶稣基督会惩罚你的,也会看到我今天所做的一切,让施暴者得到诅咒……”
他还没念叨完,瞎狗子就给他后脑勺一巴掌,恐吓说:“赶紧给你家上帝说一声,说你刚才是放屁呢,要是诅咒我,我就砸了你的小教会,让你的基督光着屁股睡马路!”
“作为神的子女,是不会被强权和武力征服!”牧师依旧不为所动,直到看见瞎狗子开始摆弄手里的勃朗宁,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洋和尚,看你人挺不错的,这样,你留下来帮他们把伤看好,需要啥药品你跟我说!”瞎狗子开始说好话,“我会给你们教会捐款两万!”
牧师立刻变得和颜悦色,拉着瞎狗子的手激动地说:“上帝会祝福你的!愿幸运与你同在!如果可以,我想在村里传播福音,让村民们也能感受到上帝的温暖!”
瞎狗子连连点头:“行行,你只要把人治好了,你想见上帝我都能送你去!”
牧师讪笑着说:“那就算了,上帝给我的任务还没完成,我没有脸面去见他老人家!”
太阳出来了,夏传虎帮着战士们和面贴饼子,瞎狗子坐在灶台旁烧锅,冷不丁地问了一句:“我说,俺大爷,你咋就一下子变了性子呢?你以前可不这样的!”
夏传虎指着院子说:“爷们我是个完蛋的人,你看看我,从小啥都喜欢争,一哌狗屎我都得抢,地有了,钱有了,人却没了,以前一脑子浆糊,鬼使神差,没少干荒唐事,现在这样样子,都是报应!媳妇死了,眼睛瞎了,孙子不跟我了,儿子跟我有仇,现在想想,以前都是图个啥呀?”
敲门的声音响起,是夏老秀才提着个小布袋子进来了,见到瞎狗子也是很意外,不过没说话,丢下袋子就去仓库里转了一圈,啥话都没说就出去溜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