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出了城门，戚袅袅颇为惊讶看着怔怔出神的锦红。

“你不高兴？”

锦红一顿，摇摇头低声道：“待会终于能看到母亲，我当然是高兴的…只是王妃，若我和玉红她们此刻离开，那您不就少了帮手吗…”

戚袅袅看了眼后面跟着的马车，“如今百里月和其他舞姬都在陛下监视中，我既答应了放你们走，就不能让你们继续牵扯进去，早走为妙。”

“庄子上我已经让人备好车马盘缠，你们入夜就走，找个偏远地方隐姓埋名，从今夜起，你们在世人眼中已经死了，切不可再提往日半句，万一暴露，就是我也保不住你们。”

锦红垂眸掩饰忧色，红唇微咬。

私自放走敌国奸细，罪同叛国，王妃竟信守承诺至此…

“王妃大恩大德，蒲薇和姐妹们无以为报，一定会谨慎小心，就算毁容自戕掩饰身份，也绝对不会连累王妃。”

戚袅袅却神色平常，嘴角含笑看着窗外掠过的景色。

“信任合作是互相的，你既完成任务，我自要回报你的条件，蒲薇，尽量活着吧，活着去看看这人世间的美景，不要回头，不要再为别人而活，就为了你自己。”

就像当初她刚来，满身茫然，有种不知道怎么活下去的疲惫感，可一路走着看着，沿途风景和出现的人和事，自然而然一点一滴渗入她的生活轨迹，填满她空荡荡的人生。

锦红没有答话，安静看着对面的人，把那上扬的剑眉，微挑的狭长眼角，清澈却不见底的眼眸，嘴角的淡淡笑意，都深深刻进心底。

夜幕降临

易容成中年农妇的锦红站在马车旁，对帮忙抬了母亲上车的木槿轻声道谢，眼睛不自觉看向庄院扇着烛光的窗台。

“…木槿姑娘，王妃是在卸妆么？”

木槿点头，“王妃说了，明日七爷和烟雨楼的几位姑娘在城外遭遇盗匪杀害，尸骨被烧毁的消息就会散播出去，从此七爷也不会再出现了。”

锦红定定看了窗台一会，转身上了马车。

“走吧。”

木槿目送不起眼的半旧马车走远，和同样神色怪异的芍药对视一眼，颇有点尴尬摸摸鼻子。

起初她俩还觉得十一的想法荒谬，可方才锦红眼中毫不掩饰的爱慕情意，她俩就是块木头也瞧出端倪来了。

“要是她被王妃易容出来的面相迷惑倒也罢了，可没想到她明知道王妃的身份，居然还…”

芍药感叹摇头，“咱们主子可真乃神人呐…”

“人都走了吗？”

柔亮的声音传来，恢复一身女装的戚袅袅走出院子。

木槿连忙回话，“是，已经分成两队出发了，车夫是我们的人，把她们送到兖州地界就放下原路返回。”

“嗯，还要辛苦黑鹰阁的暗卫们继续跟一段时间，确保她们没有其他动向再回来吧。”

“是，已经吩咐下去了。”

“回吧。”

戚袅袅上了马车，神色淡然看着窗外。

她不是傻子，私自放走敌国奸细的罪可不小，她相信锦红的同时，也要为她的丈夫和东景留一手，确保万无一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