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香沉默而恐惧地看着黑夜。
病床的薄被下,她的右腕下空空荡荡,短短几小时不足以让她接受失去右手的事实,同样也不足以让她忘记断手斩腕的痛苦。
那可怕而极致的痛苦渗入灵魂,连带看黑夜的眼神都是恐惧和绝望的。
黑夜见李凡香不答,又问:“说啊,那家伙做了什么,总不可能真的只是打败你又放过你,然后救你一命砍了你的右手吧。”
李凡香瞳孔一颤,张开口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她只是沉默地低头。
不,不是的,那人放过自己是真的,但砍掉右手却不是为了救她,而是因为眼前这人。
她视线缓缓下移,落在黑夜白皙无瑕的右手上。
那人在除去她的右手和砍去她的手腕后分别说了一段话。
除去右手后,那人说:“我替你把那恶心东西除了,哪怕以后再成为异能者,你也不会和吞噬扯上关系,只不过光这样有点假,作为报答,接下来记得忍住别叫。”
而砍去手腕后,那人又说:“对了,我其实有办法让你在不失去右手的情况下摆脱吞噬,可因为你和你该死的吞噬异能,他想起了糟糕的回忆,他的手也受伤流血了,所以我要收你点代价,不多,也就一只手加一次断腕之痛而已。”
黑夜迟迟等不到李凡香的回答,再一次问:“不说吗?”
李凡香张了张嘴,却仍旧没有发出声音。
不,她是想的说,可一旦说起这些事,她的喉咙就疼得厉害,像有双无形的手在捏着她的脖子,越是想说窒息感就越重。
这时,沈书尔推门走进来,“许明渊,你在这里做什么?”
黑夜回头,笑道:“没什么,问她点事情而已。”
“不用费劲了,很多事情,她不是不知道,就是不说,牧组长已经问一下午了,另外......”沈书尔将手中的医疗报告翻看一遍,“李凡香的身体状态回归到普通人的状态了。”
黑夜一愣,“你的意思是?”
沈书尔关上门,又将报告本随手丢给黑夜,在黑夜翻看时,又道:“虽然不可思议,但各项数据都表明,李凡香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
按理来说,李凡香失去右手,是失去了吞噬的表现形态,哪怕因此连通过血祭获得的强化躯体也没了,身体素质也应该是退回异能者的常规水准,而不是变成普通人的状态。
突然,黑夜想起异能是根植在灵魂上的,李凡香会变回普通人就意味着吞噬异能被从她灵魂上给剔除了。
侯涅生不单是砍去了李凡香的右手,而是让她直接从根源处失去了吞噬异能。
可以剔除异能的异能,还是直接对灵魂动手......
换做黑夜是侯涅生,也不可能让人知道的,李凡香不是不想说,更不是不敢说,她是压根就说不了。
短短几息间,黑夜想明这点,他将报告扔到床头柜上,又低头朝李凡香被褥下本该是右手的地方望去。
看着那不自然下陷的地方,黑夜沉默片刻,问:“你恨那家伙吗?”
李凡香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见状,黑夜道:“看样子你很清楚他做了什么,那你就该明白,你唯一的一条生路是他给的,从此以后,好自为之吧。”
李凡香猛地抬头看向黑夜,显然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黑夜没有要过多解释的意思,朝沈书尔挥了挥手,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沈医生,你继续忙吧,我就不继续打扰了。”
沈书尔:“......”
谁能告诉我刚刚发生了什么。
另一边,侯涅生已经离李凡香的病房很近了,他自然是听到黑夜的话,低声自语道:“我可没有那么好心,就是单纯记仇而已。”
话说一半突然被打岔,霍斩兰怼道:“小宠物,你嘟囔什么呢?!”
“没事。”侯涅生道,“问话结束了。”
霍斩兰眉毛一挑,“哪里结束了,还没到......”
话没说完,霍斩兰就没声了,因为他看到许明渊正大摇大摆地朝这边走来。
霍斩兰:“......”
妈的,被耍了。
黑夜耳目不似这两个动物型的这般好,自然不知道他们先前来的路上说了什么,只当是两人打完了。
他停下脚步,象征性打量两人几下,而后调侃道:“居然连衣服都没脏,这仇也不是很大嘛?”
说起这事,霍斩兰就来气,告状一般道:“这小宠物就没想跟我打,不到一分钟就认输跑路了。”
侯涅生纠正道:“不是认输,是怕再打下去,我收不住手给你打残废了。”
霍斩兰怼道:“你他妈......”
“洋娃娃在哪里呀在哪里,洋娃娃在哪里呀在哪里,洋娃娃呀快来接电话......”
骂到一半,黑夜的手机传出属于许晔舟的专属铃声。
他忽略霍斩兰僵住的面部表情,说了句“我姐的电话”又神色如常地接起电话,“我在呢,嗯,没事我这边忙完了,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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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黑夜点头,“嗯好,放心吧,亲爱的姐姐,别着急,我这就过去了。”
挂断电话的瞬间,黑夜看向侯涅生,又侧目朝上空的摄像头晃了晃。
侯涅生心领神会地将监控监听屏蔽掉,就是不知道为何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听黑夜冷声威胁道:“其他事我先不计较了,卫简的烂摊子去给我收拾了,不然......”
黑夜的视线朝侯涅生的头发移去。
侯涅生:“......”
我就知道。
他当场秒怂,“我去,我保证收拾干净。”
见侯涅生答应了,黑夜又看向霍斩兰,笑嘻嘻道:“麻烦带个路呗。”
霍斩兰:“......”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小宠物的地位真低啊。
珺省分局极大,且弯弯绕绕也够多,好在有霍斩兰带路,几乎没用多少时间,就到了家属接待区。
还没彻底走到事发现场,刚进入对外的接待区域几人就都能听到吵闹声了。
“我不管!我不接受调解更不接受他的道歉,我不可能原谅他!”
“他稀罕你原谅呢?!是你该先给他道歉!”
“我凭什么给他道歉!他是我生的,是我儿子,我想怎么对他就怎么对他,早知道有今天,当年搁阳台上怎么没冻死他这个白眼狼?!”
“你再骂一句试试?!你配当妈吗?!有你这样的妈吗!自作自受,你就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