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思齐暂未想好如何应对许尚之前提出的:多数人的暴政。
司法是非常严谨且复杂的。
必然需要博学、专业的人进行立法完善,以及审判诸事。
如果民意在司法裁决的过程中,份量太重,就会导致原本正规的审判,变成所谓的民意调查书。
民意要你死。
你就得死。
哪怕证据不充分。
你也得死。
这就非常麻烦了。
直至民意被不断分化,变成谁人多谁说的算,也就成了多数人的暴政。
许尚的这套理论,还是非常有逻辑的。
子思齐想要破解绝非易事,遂请商山四皓实属正常。
辩经之前。
先找外援。
不算啥稀罕事儿。
“尉缭,你怎么看?”
荀子想要瞧瞧,尉缭子对于许尚提出的:多数人的暴政。
究竟会有何高论。
然而。
尉缭子却直接绕过了这个话题道:“你少来套我的话,我可不想给子思齐当外援,他就是典型的腐儒加漏儒,一言难尽。”
荀子:“……”
尉缭子摸了摸下巴:“我现在只想搞清楚,许尚能请什么外援?”
荀子扶额:“这还用想?关中地界,许尚就是最大的外援,他请不到别人了,他也不屑于去请。”
关中大秦,以武立国。
在文事方面。
的确是远远不如中原的。
但由于许尚的存在,反倒强行把关中的文事规格给拉升了起来。
“啧啧啧!”
尉缭子深吸一口气,感叹道:“以一人之力,肩挑关中文脉,纵观当世,也就只有许尚了……”
话音未落。
浮丘伯忍不住开口道:“如果那位关中前辈能够在我们这一方就好了。”
“不不不!”
尉缭子连连摆手:“你这小辈的眼界着实有些狭隘,若许尚在我们中原一方,又何来今日稷下的辩经争鸣?”
“要我说,许尚肩挑关中文脉,实乃我华夏之幸事!”
“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他亲自登台,把子思齐给彻底碾碎了!”
……
尉缭子的立场各种飘忽不定。
对于他来说。
反正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他跟荀子是老友。
可他并不喜欢儒家的其余人。
“商山四皓还是很强的。”
荀子想了想,又道:“不过我也想看到子思齐吃瘪,他确实惹人厌,时常迂腐的让我没眼看。”
话音未落。
“哈哈哈!”
尉缭子闻言笑的直拍大腿:“我已经可以预见,就算子思齐赢不了许尚,八成也能用迂腐二字,把许尚噎的翻白眼。”
荀子:“……”
浮丘伯:“……”
正当三人背后里各种揶揄子思齐的时候。
突然。
张苍狼狈的走进典院,道:“师尊,大师兄的后槽牙被人打掉了。”
荀子眉头一挑:“啥?何人竟敢在我稷下动手?未免也太胆大妄为了!”
荀子一边说着,一边撸起了袖子!
尽管他平时对于毛亨,往往都是采取放养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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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毛亨毕竟是他的徒弟。
现在牙都被人打掉了。
那他做师傅的,肯定得亲自去把场子找回来!
“师尊。”
张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那些百家名仕群情激奋,全都争着抢着要教训大师兄,还好有漆雕师叔在,不然就麻烦了,今天百家名仕的人数,实在太多了。”
荀子闻言默默又把袖子给撸了回去:“既然他们人多,那我们就去说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务必得好好与人讲道理。”
张苍:“……”
浮丘伯:“……”
随即,尉缭子爆笑的声音再次响彻整个典院。
……
另一边。
许尚等人没有在混乱的辩经宫室待太久。
他们悄悄出去以后。
由李斯带领,一行人于稷下学宫逛了逛,走了走。
不得不说。
稷下不愧是九州文仕心中的圣地。
学习氛围是没得说的。
周围环境也很好,未显奢华,但求静谧宜人。
路上。
华阳太后率先好奇的询问道:“夫子,不知儒家的格物,究竟是怎么格的?”
【大学 · 礼记】中有言: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致知。
许尚笑笑:“所谓格物,字面意思就是紧盯着一个事物,格它、参它、悟它。”
华阳太后眨眨眼眸:“啊这……”
这就是格物嘛?
好像懂了,却又没有全懂。
先秦儒家对于儒学中的八条目,主攻的乃是意诚和心正。
格物致知现在还是比较片面的理论。
许尚侧首询问:“小儒生,你知道何为格物吗?”
扶苏闻言认真思索了一下,道:“夫子,我理解的格物就是从事物中悟得至理,比如乌鸦反哺乃为孝,幼羊跪着喝奶,也是一种感恩的表现。”
扶苏之言,明显都是之前淳于越教的。
对自然是对的。
却远远不够全面。
许尚点头道:“是的,乌鸦反哺,幼羊跪乳,都是仁孝的表现。”
“麋鹿得草,引颈高鸣。蜜蜂见花,当聚其众,此皆为义之所举。”
“还有马不欺母,是为礼。蚁群滚火,是为智。公鸡报晓,是为信。”
“这些动物的天性行为,全都暗含着一些儒家之理,遂被当做格物致知的一种方式。”
……
儒家的仁义礼智信,都可从动物的天性中反馈出来。
所以。
这从某种角度而言。
也是儒家主张人性本善的一种佐证。
就连动物都具备的善性。
我等身为万物之灵长!
岂能生性为恶?
那不成禽兽不如了?
按照这么个论调。
你还别说……儒家主张人性本善还真挺有道理,人怎么可以比不得禽兽呢?
然而。
现实却是……
世间唯有两种东西不可直视。
一为:太阳。
二为: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