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愿见到大秦二世崩塌。
对面。
“此等滔天罪过,没有实证,让我们如何相认?”
任嚣紧咬牙关,额头青筋暴起的道:“夫子,您能推衍堪破尉缭子,我们也是敬佩无比,但我们还是要说……所谓天命局,与我们毫无干系!”
赵佗附和:“对,毫无干系!”
认了,三族皆灭!
不认!
或有一线生机!
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这个时候,就算扛不住也得眼闭着硬扛到底!
再观蒙恬和李信……两人面面相觑一眼,都觉得事情还是很难办。
他们太被动了。
半点实证都没有。
夫子洞若观火,可大秦律法至上,论罪处置军武功臣,总得有个确凿的罪证才行。
车内。
许尚的指尖扣动了两下车窗边缘,尔后他淡然的道:“据老夫所知,大秦有一种很常见的审讯方法,就是把两拨人分开审问,只要一方选择坦白,便可宽大处理!”
任嚣:“……”
赵佗:“……”
“我知道,你们两个都是过命的交情,分开审讯,囚徒困境对你们没用。”
许尚扯了扯嘴角:“但别人却未必相信你们能够做到守口如瓶,尤其在真相被揭露以后!”
许尚还是那句话。
没有实证。
但他却知晓东郡陨石案的具体真相全过程。
这就够了!
甭管任嚣和赵佗再怎么团结,外加嘴硬……
军武极端激进派那么多人!
总归有一两个挺不住的!
“尉缭子,魏国大梁人氏,初入秦国之时,率先受到了军武蒙氏的礼遇!”
许尚漠然道:“尉缭子住在蒙氏府邸应有数月之久,想来蒙恬、蒙毅,恐怕都受到过他的指点!”
话音未落!
蒙恬当即虎躯一震!
他方才之所以对尉缭子十分敬重,就是因为后者曾经指点过他。
现在夫子专门提及……
蒙恬难免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许尚想了想,道:“不过我之前毕竟已经做出了决断,伦侯蒙武不会主动行悖逆之事,所以天命局的真相,无需拿去试探蒙武。”
“但……九卿典客王敖,纵横家初代鬼谷子的长孙,也是尉缭子一手培养的,此人必须试探试探。”
“还有国尉屠雎,尽管这次不能牵连过甚,刑不上三公,可国尉屠雎仍旧是有嫌疑的,试试无妨。”
“最后便是通武侯王贲,以老夫之见,王贲八成给你二人做了辅助诸事,比如推荐死士,封锁消息!”
“因此,只需让武成侯王翦拿着天命局的真相,以你二人的供状之名,定可撬开王贲的嘴……”
“进而彻底定罪关中军武极端激进派系!”
……
青史记载。
尉缭子指点的人有很多。
于关中:蒙恬,蒙毅,王敖,屠雎等等。
于中原:张良,韩信,陈平,郦食其……
这些人全都跟尉缭子有所关联!
许尚在来东郡之前,先行前往了四川郡。
不仅是收服兵仙,以应对后续的北伐事宜。
更重要的是……
许尚想要看看韩信手中日思夜读的兵书,究竟是谁的着作!
答案不言自明!
韩信所研习的正是尉缭子兵法!
这么一来。
后世的谋圣张良,兵仙韩信,毒士陈平,纵横说客郦食其,全都受到过尉缭子的点拨。
这些人最终又都归于了王道刘邦的麾下!
只能说……
世间所有的巧合,其实根本就是某人刻意安排的命中注定!
尉缭子的无形之手!
伸得着实是太长了!
也得亏许尚穿越而来,不然大秦再怎么挣扎,也逃不过天命局的大势倾轧!
“法家小友,你且记好了。”
许尚做出最终推衍的道:“尉缭子于大秦一统前夕,力荐屠雎成为了三公国尉。”
“紧接着他出函谷,经韩地,点拨了五世相韩的张家之孙:张良,张子房!”
“后入四川郡,留下毕生兵法给一青年,并断言其有兵仙之姿!”
“再路过阳武县,授【鬼谷子】奇谋传于陈平,此人会继承纵横家的所有诡计,毒计。”
小主,
“最后便是陈留郡,尉缭子把自身的捭阖之术,教给一个名叫郦食其的晚成大才。”
“待完成了这些以后,尉缭子才会正式着手布置东郡陨石案,如果我是他……就会分别试探屠雎、王敖、蒙武和王贲,并择选其一进行合作!”
“此四人中能够指使任嚣和赵佗的军武重臣,自然当属屠雎和王贲的嫌疑最大!”
“就先试王贲,若不成!再去探探屠雎、蒙武和王敖的反应不迟!”
……
许尚把尉缭子辞官隐退之后,所有的行为举措,都给推衍剖析了出来!
他的第一怀疑对象仍旧是通武侯王贲。
屠雎虽然是尉缭子一手捧上去的。
但屠雎的人生信条明显跟尉缭子截然相反。
屠雎大概率不会听尉缭子的话。
至于九卿典客王敖则是没有那个资历和威望,指使不动军武极端激进派。
蒙武则不会主动去做悖逆之事。
唯有通武侯王贲……正值壮年,不甘现状,其难免会想着更进一步!
内院正中。
任嚣、赵佗瞬间面如土色。
他们着实没想到,许尚单靠自行推断,就能把真相披露到这等地步!
如果让武成侯王翦拿着这份【案情供状真相】,去试探通武侯王贲……
王贲会怎么想?
肯定是任嚣、赵佗彻底坦白放弃了啊!
如此真实的案情供状就摆在面前!
谁还能坚定如一?
猜忌心!
黑暗森林法则!
此乃无可避免的人性本源!
忽然。
嬴政剑眉紧锁的道:“夫子,通武侯王贲的动机呢?莫非他想在后续的南征战役中,担当三军上将一职?”
“不不不!”
许尚连连摇头道:“在老夫的推衍中,南征的三军上将只会是国尉屠雎,在其战死之后,方轮到任嚣、赵佗……所以我才会第一时间选择此二人作为审讯突破口!”
嬴政闻言瞬间眼眸一瞪:“三公国尉,战死南疆,这……”
大秦第一军武重臣。
折戟在攻伐南疆的第一线!
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一件事儿。
嬴政现在终于明白,为何夫子一再避开国尉屠雎了。
屠雎确实极端激进,但不代表其不忠心!
若屠雎各种苦心筹谋建功封爵!
又岂能不惜命?
“这么说来,就是任嚣、赵佗想要先把事情给办了,再行以下克上之举,把国尉屠雎裹挟上南征主帅之位!”
嬴政说到此处,不由得眯了眯眼:“甚至后续国尉屠雎在南疆一线战死,都很可能与任嚣和赵佗有着直接关联,毕竟他二人作为接任的一方,才是利益的最高获得者!”
阴谋害死三军上将!
再鼓动朝中势力,推举自己上位!
这是何等的阴险啊!
嬴政单是想想,都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立即把任嚣和赵佗给砍了!
“倒也不至于做出如此阴谋的猜想。”
许尚轻叹道:“或许屠雎在老夫的推衍中,于南疆一线战死,真的只是巧合吧。”
“至于通武侯王贲选择跟尉缭子合作的动机,其实很简单……”
“军武王家打下了九州半壁,王贲根本不需要战绩功劳!”
“他要的是裹挟军武蒙氏,屠雎,任嚣,赵佗等人,奏以东出、北伐、南征之功,倒逼二世效仿始皇分封异姓王李牧之举,让他们也能裂土封疆,另立朝廷!”
“军武王家,一门双侯!”
“王贲担此天大风险,除了想要更进一步的【封王】,再无任何动机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