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奴役异教徒就是天经地义,没有任何道德负担,对异教徒宽容反而是一种耻辱。
刘时敏不喜欢这里,那些愚昧无知的平民总是用异样眼光打量大明使团,令人非常不爽。不过也无所谓,那些高官那些富商知道世界的某些真相,反而更加容易打交道。
瀛州也贩卖奴隶,但不会有人认为贩卖奴隶是一种荣耀,那是地下产业,上不得台面。
然而令人费解的,这个帝国的统治者中也不乏奴隶的身影,哈菲兹的卫队,总督府中的高官,苏丹的禁卫军,以及他庞大的后宫,甚至某些行省的总督......
刘时敏还没有弄明白其中的道理,时日太少,对于奥斯曼的了解还十分有限。
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马六甲半岛上,针对一神教教徒的法律还是太过仁慈了,应该效仿奥斯曼,进一步歧视他们进一步鄙视他们,如此才能逼迫不坚定者改宗,逼迫坚定信仰者造反,从而得以净化。
巴士拉奴隶市场,锡兰使团前前后后来了有三次,可惜没有收获。
市场里最多的是非洲黑哥,价格低廉,量大管饱,但锡兰不需要,天竺奴隶更廉价也更聪明更听话。
白奴较少质量也一般,因为强壮的男人会送去康斯坦丁尼耶,姿色姣好的女人大抵进了贵族的鸟笼。
这也不重要,瀛州不会使用奴隶充当战士,用于娱乐的女奴,除非有订单否则也不会下手。锡兰需要的是那种有一技之长的奴隶,比如养马、打羊毛、纺毛毯、鞣制皮革......
多年的购奴经验证明,引进技术奴隶对大明手工业进步具有明显的促进作用。
今日的奴隶市场尤其热闹,露天拍卖场上挤满了人,高台上贩奴掮客口若悬河,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
出现这种情况,大抵有好货要登场。
刘时敏目光寻索,果见高台旁站着几名装束特别之人,一看就可推测是草原来的。仔细看,其中两人眼角眉梢略有大明北方部族几分模样。
“他们就是克里米亚鞑靼人?”
翻译询问陪同的奥斯曼官员,得到肯定答复。
有关克里米亚鞑靼人,刘时敏这几日从奥斯曼人口中也听闻他们的一些信息,一些奥斯曼无知官员甚至以为大明的皇帝也是鞑靼人......
他们的记忆或许还停留在蒙元时代。
为了这个,刘时敏不得不耗费唇舌同他们解释。
本以为奥斯曼人口中的鞑靼人同长城以北的鞑靼人长相差不多。但现在看,除了野蛮同嗜血,长相已然大不相同了,不仔细看,很难发现他们具备的某些东方人特征。
这个族群,真是走到哪里哪里就战火不断,本性难移。
在奥斯曼人口中,克里米亚鞑靼人就是他们的狗,为伟大的苏丹看家护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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贩入奥斯曼的白奴,大半为克里米亚鞑靼人从东欧掳掠来的,据说每年输入奴隶数量可达两三万人,鞑靼人戏称北欧人为‘草原牧民的收成’。
北非海盗与他们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他还听说在克里米亚半岛上有个叫做‘卡法’的城镇,那里才是真正的奴隶贸易中心,奥斯曼奴隶贩子经常从那里运回整船的奴隶。
看着他们冷漠残忍凶狠的面容,刘时敏一阵厌恶。远隔两万里,也不知为何,看到他们就能联想到大明长城以北那些野蛮人。
‘打草谷’同‘牧民的收成’有什么区别呢。
刘时敏转头看向陪同官员,“我可以去看看鞑靼人带来的奴隶么?”
“您是哈菲兹帕夏的贵客,自然没有问题,只是奴隶的价格......”
“放心,公平买卖。”
“那就好,那就好!”
不一会儿,官员带过一名鞑靼人,那鞑靼人面带好奇打量刘时敏一行人,却也没有说什么,转身带着众人进入一间光线昏暗仓房。
那鞑靼人随意拉起一个女人,“这屋子里都是女人,有波兰人,有罗斯人,还有哥萨克人,五十金币一个,你是哈菲兹帕夏的贵客,可以随便挑选!”
看面相,女奴大概三十岁左右,因为营养不良而十分瘦弱,双眼无神,神情麻木,眼神扫过刘时敏几人,方才闪烁出几分神采,面带乞求。
此刻,最想被卖掉的就是她们自己。
五十个金币,当下奥斯曼金银比为一比八十,一个金币可兑换八十个银币,也即阿克切。换算为大明度量,就是八十两银子。
这个价格贵了。
处女价格最高,其次二十岁以下的女人,再次二十岁以上的,三十岁以上差不多就按老年人来处理了,风吹日晒,人总是特别显老。
刘时敏示意一随行商贾前去挑选,这位也是老人贩子了,对于其中的猫腻门清。
三十几个女人,只带出来两个,这令鞑靼人十分不满。
“贵客只要两个么?”
那商人摇头,“太老了,大多不能生,这样的女奴去到哪里也没人要。巴格达行省远离黑海,这些都是别人挑剩下的吧?五十个金币,你卖不出去,如果二十个金币,我会考虑多买几个。”
鞑靼人斜眼嘀咕几句,大抵是没有好话的,见奥斯曼官员瞪眼,方才稍稍收敛神态。
“两个不卖,拍卖场上见。”
眼见鞑靼人态度蛮横,刘时敏也不欲同其纠缠,转身走出仓房。
奥斯曼官员也很无奈,“鞑靼人就是这样,脑袋一根筋,蛮横无理,请使者不要介意。”
“无碍,我只是好奇,黑海距离巴格达极远,鞑靼人将奴隶运来有利可图么?”
“使者不知,奴隶多在克里米亚卡法城交易,但有鞑靼人也会将奴隶送去康斯坦丁尼耶谋取暴利。几百个奴隶,有几十个能卖个好价钱他们就赚了,如果有奴隶被后宫选中,或者入选近卫军学校,苏丹会给予十分丰厚的赏赐。那些没能在康斯坦丁尼耶出手的,才会流到其他省份,只要能出手,他们就是赚的。”
“我们这里很少有鞑靼商队光顾,所以您看,今天来了很多人,竞争会很激烈。”
奴隶市场也是有雅座的,有座位,头顶有遮阳伞。
高台上的奴隶不停切换,三五人一组,掮客卖力兜售,生理特征,职业技能,便是将死之人也能夸出花来。
但台下也没有傻子,卖出去不少,但价格始终在十至三十个金币之间徘徊。
搞了一个上午,瀛州商人入手六名奴隶,四男二女,总共花费122个金币,那两个之前选中的女人最终仅以每人二十五个金币的价格落入囊中。
两个女人很老,三十五岁往上接近四十岁了,四个男人也是残疾,两个点脚一个少两根手指一个瞎了一只眼。
为什么要买这几个废物?
因为两个老女人应该有些身份,手上没有积年老茧,那几个残疾男人皆是伤兵。
瀛王殿下交待的任务很多,热衷于搜集欧罗巴情报,尤其对那个极北地区的罗斯国最为上心。
在巴士拉,从奥斯曼官员口中,刘时敏得知这个罗斯国崛起的异常迅速,先后吞并东方的喀山、阿斯特拉罕、西伯利亚三汗国,如今俨然已是奥斯曼帝国的巨大威胁。
刘时敏关心该国是否仍在东扩,东去多少里,最远据点在哪个位置,可惜无人知晓。
而这些信息,普通人是无法知晓的,只能寄希望于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或者被俘军官,但愿能从他们口中得知更为详尽的情报,哪怕只是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