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人是什么人?
安南人自己的回答:老子是汉人!
没有错,按着安南人自己的说法,先祖源自炎帝神农氏。
真相无所谓,总之安南举国上下一直在普及这种认知,而且已经持续几百年了。
而这种认知不仅仅是意识上的,行动上更加坚决。
服饰、文字、历法、风俗、制度无不向大明看齐,而唯一欠缺的就是语言了,其实语言里七八成的词汇也源自华夏,只是语气语调变化太大,难以辨别罢了。
大明虽然仅仅统治安南20年,但却给安南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在安南中上层,尤其是读书人中,大明从不缺乏拥趸,因为科举是真的可以令咸鱼翻身的,哪怕机会微乎其微,但也总比一潭死水要强。
而该死的郑松却将科举给停了,把咸鱼的最后一点希望也掐灭,朝里朝外遍布郑姓,这就让部分人恨上了他。
会议室里,朱老七就接见了一批前来投奔的大越恨国党。
好吧,也不能这么说人家,毕竟他们的精神母国在大明。
对这一批人,二虎还是蛮重视的,把他们塞进文官队伍,担任佐官,充当大明人同安南人之间的桥梁。
对的,下龙湾控制区也有安南人,而且数量不少,足有上千人。
因为要挖矿要冶铁要伐木要建城,汉人不够用,就只能就近在靖安县招募。
只要给钱,其实给谁干活也是无所谓的。
而且实话说,安南战乱未熄,郑氏不停暴兵,税赋劳役比之大明还要过分,普通百姓的日子也不好过,流民同样大把。此类人不要说报效什么朝廷了,巴不得狗朝廷早点倒台。
面对这些弃暗投明的精英分子,自然要善待。
嘉奖了几个业绩突出的,草包也没有惩罚,最后筛选了八人前往瀛州进修。
土官也是官,瀛州设有专门培训土官的进修学堂,学制长短不一,主修语言文字,四书五经节选,法度规矩。
这项制度已经执行几年了,瀛州本岛的效果还不错,琉球进展更加顺利,再配合大量汉人迁入,普及改造下一代的社学,只要一以贯之的坚持下去,几十年后遍地也都是大明人了。
该说不说,若论包容性,我大明舍我其谁!
目前,这项制度正在北吕宋、婆罗洲推行。
而所谓社学,是同知行学堂并行的另一套系统,只教授语言文字,传播大明风俗文化,也就是说社学只针对土着而非大明移民。
但社学的推行是否顺畅取决于一个前提,那就是土着群体普遍落后,族群被分割,生存在以汉语言为主的社会环境下。
如爪哇、马来半岛、中南半岛这样的人口稠密区就难了,环境不允许,兴办社学也无法改变当地的语言体系。
这就不能一把抓了,需要慢慢摸索。
朱老七乐观估计,有生之年能令大明官话成为南洋通行语言,各国人士来主动求学,也就极为了不起了。
没有机会求学的恨国党也不能闲着,朱老七命陶春带几个安南老秀才去靖安县招安。
他郑氏不是胡乱封官,企图阻止地盘被大明占下么,那朱常瀛就更进一步,不但封官还要给封赏,米面油盐锅碗瓢盆,如果率军从征则另有封赏。
话说在中越交界的这片大山中,占据主体的不是北方的汉人也不是南方的越人,而是僮苗瑶侗。
也不是他们天生喜欢钻山沟,都是被挤压的啊。
自秦以来,中原王朝就不断南迁搞圈地运动,自然占据的都是好地界,不说旁人,便太祖爷广设卫所军屯,这个过程怎么可能是一片祥和呢。
大明开国至今,云贵两广大小民变两百余起,云贵至今还有苗乱。
改土归流,谈何容易。
安南也是如此,主体越族占据红河三角洲,其他族群则不得不向山中迁徙,其斗争之激烈也是可以想象的。
这个相互纠缠的过程不是很长,以千年来计,也就山中人分散定居,又大多没有文字传承,不能形成一个整体,不然这部血泪史记载下来,那决计可以用罄竹难书来形容了。
话分两头,人类为了生存,谁又能说清楚对错呢。
软弱的族群早就成为人类历史长河中的祭品,而那些山中的奴隶主难道能比地主老爷对待百姓更好么?
好吧,只是一时感慨,该做的事还是要做。
“大寿,你与这些人同去,我怕他们文邹邹的办不成事。告诉山中人,效忠于我,权势地位财富都不是问题。你知道的,孤从来不欠饷也从不亏待有功之人。”
跟着瀛州军混了这么久,岑大寿的土军早就鸟枪换炮了。
草鞋变为军靴,补丁衣裤更换为正规军装,盔甲也不是五花八门而是有了统一制式,外表来看,其实同瀛州军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这厮还算老实肯干,而朱老七也不是小气的人,只是一个原则没有改变,土军也好正规军也罢,都要排着队去银行领俸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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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下龙湾瀛州分行只有五个人,可那也是银行,所有收入支出都要从这里过一遍。
听说这厮因为军饷一事曾经闹着要回去,但没人留他,他自己又不走了......
可以理解,瀛州发军饷的方式直接将兵与将之间的人身依附关系整崩溃了,但银子又真的很香。
之所以派他去,只因他也是僮人,语言勉强可以共通,而且一身光彩靓丽的行头也具说服力嘛。
“殿下,卑职可以试着说服,只是山中蛮子长期摄于郑氏威压,未必敢于就范。”
“卑职也实话说,山中蛮首未经教化,不通信义,就怕好处拿了却不听从调遣,白白浪费了殿下的一番苦心。”
“嗯,你说的有道理。”朱常瀛点点头,随即笑道,“不过也不要紧,账本上都记着,回来慢慢收拾也就是了。”
余下的几日就是等待,等待驻赤柱分舰队,等待驻澎湖分舰队,等待庞大的商会船队运送大量补给。
瀛州军的动静自然也瞒不过一直在近佐窥伺的郑氏探哨,陆地上海上的零星冲突逐渐激烈起来。
11月5日,海军集结,大军誓师。
34艘战舰扬帆启航,航向西南,此去百里航程,目标:白藤江口。
商议几日,无非在三个作战方案中选择,一则攻打郑军陆地据点,二则派兵攻占靖安县,同大明连为一片。三则走海路攻打郑氏腹地。
很显然,朱老七选择了第三者。
沿途没有遭遇大规模抵抗,仍旧以探哨船居多,远远的观望然后便遁走。
日中时,行62里,一河口出现在视线范围,这是白藤江的一条支流,雨季可通行,但这个时节水浅滩涂多,只渔船舢舨可行。
而舰队东侧,则是郑氏外海最大一座岛屿,安南人称其为吉婆岛。